她有反骨 第63節
李木子說的很有道理,可周呈寧愿一口氣把頑疾摘除干凈。 “應該可以”,他第一次給出一個不太確定的回答。 曾經陳北對他說經濟利益關系比親密關系更加穩固,周呈當晚幾乎將這句話烙印在心里。 他不可能拿這樣的事去冒險。 所以十天后一旦沒有完成,那他也只能向李木子妥協,并且自己彌補上這多拖出來的十天所帶來的損失,同時繼續尋找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可陳北卻玩味的看向他。 周呈工作時的認真勁兒實在勾人。 金邊鏡框下的眼睛一片沉靜,清冷和禁欲并存,令人忍不住的想使壞攪亂他眼底的那片冷靜。 “好啊”,她輕聲笑起來。 這會兒已經五點半,外面的天還是一片明亮,可下班的點還是能看出樓下陸陸續續離開的工作人員。 她拉了一把周呈,將他拽到自己身側,緊盯著他緩緩說:“十天?!?/br> “如果沒有結果,我也不會放過你的?!?/br> 陳北是萬惡的資本家,不是慈善家,哪怕可能對她造成虧損的人是周呈也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不會輕易放過的方式會不一樣一點。 周呈與她對視,在她的杏眸間捕捉到了一絲惡劣和笑意。 他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腦子里卻先他一步回想起前兩天他對她說過的話。 ——你要是不想放過,也沒關系。 瞬間涌上的如夢似幻的綺麗記憶炸裂開,令他耳根紅了半截。 “周星星”,陳北忍不住摸了摸男人眼下的淚痣,笑起來,“我和你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假如你讓這根繩子斷了……?!?/br> 她逼近他,吐氣如蘭,笑得肆意:“或許你可以想想,到時候我要怎樣不放過你?!?/br> 周呈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這一刻明明是她在威脅他,可他卻忍不住的心如擂鼓,下意識扣住她的手腕。 他總覺得在這一刻,陳北甚至像是更想要他失敗,然后能找個更好的理由玩弄他。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惡劣的興奮都快漫出來了。 真是壞極了。 - 兩人到達鶴枝山時小楊道長正在擺放碗筷,他們早就打了招呼要一起過來吃晚飯,還特意標注要張道長作陪。 當然,作陪這兩個字是陳北說的。 透著點調侃。 周呈給張道長帶了點甜薯還拎了幾袋茶葉,幾人就這鶴枝山腰漂亮的晚霞吃完的這頓飯。 九月份,實際上已經入秋一整個月了。 可是城市建筑太過擁擠,半點感受不到入秋的涼爽,每天熱得和夏天的時候沒差,直到上了鶴枝山才能稍微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秋天。 吃過晚飯后周呈捧著自己的筆記本進了張道長特意留給他的房間。 哪怕是張道長都有些詫異。 “平常這小子要入住,飯后也要去跪跪三清,比小楊的功課做得還要刻苦,這么個月下來,這習慣都給養好了?” 陳北放下自己的筷子,聽著他的話看了眼周呈離開的方向,靠著小院里的另一把竹編靠椅躺下了。 “他今后大概都不用去了?!?/br> 她淡聲說。 回來第一次和張道長見面時,張道長狀似不經意的和她提起周呈跪了十年的三清,陳北裝沒聽到,打了個哈哈忽略過去。 上次和張道長談完之后,她不止正視了自己過去對周呈對傷害,也正視了他跪三清的原因。 可他現在沒有機會跪三清了。 他是她的人,她說過,不會放他走了。 張道長聽著她的話,只摸著胡子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問起了她,“那你呢?” “我?”陳北揚眉,“我向來不愛跪拜鬼神,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哪怕在三清殿,她也站得筆直。 因為她只信自己。 “您說讓我別連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現在”,陳北仰頭看天,唇角輕勾,“應該算搞懂了?!?/br> “你懂了就好”,張道長分了個甜薯給她,不知從哪里野完的小黑滾了一身泥巴跑到他身邊,一口叼走了陳北的甜薯。 陳北:…… “不過個把月不見,它怎么野成這樣了?” 陳北震驚的看著已經威風凜凜的小黑,“您不會給它喂激素了吧?” “我可沒有”,張道長懶洋洋的說:“它自己天生就有這么大,長得這么快?!?/br> 陳北沒忍住,摸了摸它唯一算干凈的頭,小黑頓時沖她搖起了尾巴,性格出奇的好。 甜薯被小黑叼走陳北也不氣,捧著自己的平板吹著晚風開始打游戲刷新聞。 張道長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本少女漫,津津有味的接著看起來,小楊收拾完了碗筷,拎了把沒開刃的太極劍在槐樹下打了幾套。 整個道觀都寧靜得不像樣。 陳北熬到最后一個才回房,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張道長留給陳北的房間在周呈的房間旁,是一棟新建的小樓,就他們倆的住處落在這里。 雕花小窗后是周呈認真敲代碼的臉。 他幾乎要搶了木呈總工程師的活。 答應了李木子十天,那就只能擠在這十天的時間里尋求突破。 陳北站在窗柩邊看他。 男人的側臉被白熾燈勾勒出一片朦朧感,卻半點不減他的冷清。 筆直的坐在桌前,白皙修長的手覆蓋在鍵盤上,臉上也沒有分毫表情。 像個漂亮高效的工作機器。 她敲了敲窗戶,工作機器先生頓時抬起頭與她對視。 像幅漂亮的卷軸,一寸寸在她眼前展開般,周呈眼底的冷淡褪去,黝黑的眸子望向她,哪怕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卻依舊像冰雪消融,帶上了剛剛所沒有的生機。 “我要睡了”,陳北倚靠在窗邊,與他說了聲晚安。 周呈叫住她,等陳北回頭后才輕聲說:“北北,晚安?!?/br> 他眼底是有些疲憊的,卻在說出這句話后滿足異常。 陳北沖他擺擺手,進了自己的房間。 往后幾天兩人都待在觀里。 主要原因有兩個,萬有觀的日子太清閑了,有網有空調有平板手機,周圍環境還好,時不時的陳北還能和小黑玩上幾個小時,不要太快樂,她實在懶得下山。另一個原因在周呈,從上山那天起,他除了吃飯,整個人都窩在房間里敲代碼,幾乎到了一個走火入魔的地步,完全沒想起回去的事,甚至還搶走了小楊那里屬于陳北的熬夜小能手的稱呼。 “周哥這幾天每晚睡了不超過五個小時”,小楊夸張的和陳北說:“我懷疑再不阻止一下他肯定會猝死的!” “上次他吐血養傷都沒有養好,身體虛得要死?!?/br> 陳北彼時正在逗小黑玩,聽到他的話,手一頓。 “吐血?” 她實在無法將這個過于古舊的詞和周呈聯系到一起。 小楊點頭,“就一個月前,我師父說他也是過度疲勞沒有撐住又急火攻心才吐血的?!?/br> 一個月前。 那就是她丟掉周呈的那段時間。 陳北半垂著眸子,拍了拍手上的灰,“那你師父怎么說?” “他下山比較突然,本來要吃半個月的藥吃了幾天就離開了,這種損傷內里的病只能慢慢養”,小楊解釋道:“但是我看這一個多月,他都挺忙的,估計也沒時間好好溫養?!?/br> “那你和我說這事,想讓我做什么?” 陳北洞悉一切的目光睨向小楊,似笑非笑。 她從不認為小楊是個小道長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如果不是有什么請求,他也不至于先將周呈想掩蓋的事翻出來到她面前博一點同情了。 小楊撓了撓頭,尷尬的把一盒褪黑素放到她面前,“師父吩咐我讓周哥吃兩片,免的熬夜熬死了,讓他睡得久一點?!?/br> “但是他不聽我的?!彼樕蠋е懞?,“可他肯定聽陳小姐您的,不如您去讓他試試?” “讓他睡覺是吧?”陳北捏著褪黑素的瓶子看了兩眼又漫不經心的丟去桌面,“褪黑素沒用?!?/br> 周呈從高中開始對褪黑素就有免疫力,他無法通過食用褪黑素進入深度睡眠,又或許該說,這么多年來,他很少進入深度睡眠。 無論是高中還是高中后的十年。 他睡的第一場好覺是在受傷后的醫院,抱著陳北睡著的。 “那怎么辦?”小楊聞言睜大了眼。 “你去搞點酒來”,陳北喝了口茶,眸光微閃,“不用多少濃度,普通的菠蘿啤或者奶啤都行,要是有養胃的酒那就更好了?!?/br> 不就是應付拿身體熬夜的周呈嘛,她多得是方法。 - 周呈被陳北拽出來時月上中天,他的代碼敲了一半。 張道長和小楊道長早就熄燈睡覺,整個院落里只有一盞燃蠟燭的燈籠還亮著,陳北拉著周呈坐到燈籠映亮的那片臺階邊,然后將手中拿著的奶啤丟到他懷里。 “周星星,喝光,然后回屋去睡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