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炮灰白富美 第14節
燕蒼梧挽起袖子在案板上唰唰幾刀剁掉了白菜幫子,把一個大白菜切成了小山一樣的片。 經過這位城里貴客的一番布置,屬于她的那半邊帳篷立刻多出一些動人的色彩來,各種顏色的衣服一件件的疊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幾本書則小心的壓在最上面。 白玲伸手摸了摸粉絲,“粉絲已經軟了,我來炒白菜吧?!?/br> 燕蒼梧添了一把火合上爐子,洗了手把大鍋又拎上爐子,極為珍惜的舀了一點羊油進鍋里,“用不著你?!?/br>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里的小孩基本上會走路都要幫著家里干點活。 但這姑娘一雙手白白嫩嫩一點繭子都沒有,兩條細細的胳膊一看就沒勁。做飯好不好吃是其次,拎不動鍋掂不動勺燙到人才是大事。 更別提,她早給了他兩個罐頭,這會兒又大方的拿出這么多雞蛋和精糧,一個月還要給他十塊錢。 十塊錢養一個半大的小女孩,可以說綽綽有余,甚至他還占了便宜。 粘白細膩的羊油在熱鍋中慢慢融化,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動物油脂的香氣,切好的白菜片經由燕蒼梧熟練的上下翻炒,飯菜食物的香氣愈發濃郁。 白玲不自覺被他吸引了視線,撐著下巴看著男人一雙修長的手持鍋顛勺,一番動作行云流水,冷冰冰的眉眼被煙火氣侵染著也多出幾分鮮活,只覺得這一幕相當賞心悅目。 室內的溫度也隨著火焰而上升,燕蒼梧翻炒了一番白菜倒進兩勺冷水,將泡軟的粉絲放了進去,眼見著水咕嚕咕嚕的滾起了熱氣這才蓋上鍋蓋。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姿態松弛許多。 白玲不好再盯著人看,匆匆收回目光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清點了一番,總覺得好像少了點東西。 燕蒼梧掀開鍋蓋盛了滿滿一碗粉條放在桌子上推到白玲的方向,又把鍋里剩下的菜葉子和幾根短粉條混合著油湯倒了一碗拿在自己手里。 “吃飯了?!?/br> 白玲放下東西不再翻找,算了,可能記錯了?沒準東西放著放著自己就出來了。 她撐起身體來拿桌子上的碗,半道看見了燕蒼梧手里的那一碗,手一頓。 兩個碗一樣的大小,她這碗里全是粉條就沒有幾片菜葉子,鼓鼓囊囊的看不見湯。燕蒼梧那一碗是湯多粉條少,全是菜葉子,就沒幾筷子粉條。 這么一碗湯,他這樣的身板吃下去能吃飽還見鬼了。 白玲把碗往他的方向推,“咱們兩個的碗換一下,這么多我吃不完?!?/br> 燕蒼梧跟她對視了片刻,先移開視線,硬邦邦的說道:“我就喜歡吃白菜,不換?!?/br> 他大抵是沒說過幾次謊,睜眼說起瞎話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是在嘴硬。 白玲彎了彎唇角,堅持道:“我也喜歡吃白菜。咱們兩個都喜歡吃就公平一點。燕大哥你也別吃獨食了。我分你一點粉條,你分我一點白菜好嗎?” 小姑娘軟下聲音來,恐怕沒幾個人會忍心拒絕她。 燕蒼梧冷漠的垂頭,低頭喝了一口湯,態度仍舊一點不變,“不換?!?/br> 濃郁的熱湯涌進口中,粉條燉的軟彈可口,一口咬下去還有些彈牙,不像是玉米磣子那么劃嗓子。 甜絲絲的大白菜配合著粉條的鮮香味落進胃里,只覺得四肢涌起了熱意,渾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 白玲看了他幾眼,見他風卷殘云將一碗湯幾口便喝完了,只好端起慢慢一碗粉條吃了起來。 她預想味道應當不錯,就算一般看在帥哥掌勺的面子也有個加成,沒想到真吃到嘴里,哪怕是她這種在原本世界下慣了館子的人客觀評價也是相當不錯。 她忍不住將一碗粉條都倒進了肚子里。 吃完這一頓,白玲心中打好了成算,半個月后孫紅英結婚,她去喝喜酒的時候怎么說也要順路去團場一趟買點rou帶來。 光是一頓素菜都這么好吃了,要是弄點rou來,以燕蒼梧的手藝那還不知道香成什么樣。 燕蒼梧沉默的收了鍋碗瓢盆。 白玲歪倒在毯子上聽著帳篷外洗洗涮涮的聲音,一時生出種自己是貴族大老爺,騙來個賢惠小妾的錯覺。 她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自己從d城大老遠跑來是有正經事的,不是旅游找廚子而是找老師,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翻出作業本急匆匆的要去找燕蒼梧。 在1998年經濟學家湯敏提出‘三年將大學招生人數擴招一倍’之前,上大學是不折不扣的萬里挑一,1977年恢復高考的決定下達之后,八月北京的考生最先得到消息,其他地區知道消息一般都要晚上兩個月,偏遠地區尤其如此,身處最偏遠的邊疆卻能在恢復高考的第一年殺出重圍的絕對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而第一年這些得知消息參加高考的考生有足足五百多萬,最后成功考取大學的只有二十七萬人,大學錄取率僅有百分之五,不折不扣的千軍萬馬闖獨木橋。 白玲在原本的世界高考時,大學早都開始擴招,本科錄取率高達百分之十六,在全力備考下她只考了一個普通的一本,距離最頂尖的清北差距之大也就是火星跟地球的距離。 更別提她走出校園已經工作了幾年,成人后生活中超市買東西都不帶算價錢的,一年中最考驗數學能力的時候是雙十一算優惠券,其他時間數學的運用大多僅限于一百以內加減法,乘除一般都用不到。 高考的那些知識可以說原原本本還給了老師,非要說也就是英語還行,語言這種東西學會了就一般不會再忘。 可惜77年高考無論文理都不考外語,文科考政史地和語文數學,理科考數理化和語文政治,這個年代英語俄語之類的外語不列入總分,僅僅作為錄取參考。 她唯一的優勢算不上優勢。 而且她在原本的世界學習的就是萬金油文科專業,高數免修,現在她再回頭看高中數學真是非常夠嗆。 要說原身的底子也是一般,她小學五年,初中兩年,高中兩年,一共只讀了九年的書,還凈趕上運動,她讀小學的時候,校園里的大孩子帶著紅袖標停課鬧革命,老師三天兩頭的挨打根本不敢管學生。 到了初中,學校里就沒剩下幾個老師了,直到上了高中才稍微好了一些。 早知道有這一天,白玲說什么也得把七七年高考題和答案找出來背個滾瓜爛熟,但現在怎么后悔也是于事無補。 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來,只有數學例外。 她這看了一路了,數學題,它該不會還是不會,怎么算都對不上正確答案。 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暫且看看古詩文之類的自己看得懂的。 白玲一掀開簾子迎面撞上拎著鍋正準備往里走的燕蒼梧,他抬眉看著她,“讓開?!?/br> 她側身讓了一下,殷勤的掀著簾子,“您進,您進?!?/br> 燕蒼梧彎腰端著洗干凈的鍋碗瓢盆鉆進帳篷。 白玲亦步亦趨的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我來幫你拿吧?!?/br> 他放下手里的東西,向后瞥了一眼,目光在她手里的本子上落了落,警覺道:“有事?” 白玲有些緊張的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本子,“還真是有點事想請您幫幫忙,我有幾道題不會想請您……” 燕蒼梧收回目光,打斷她,“我不識字?!?/br> 白玲的話都卡在了嘴邊,“???” 燕蒼梧垂下眼微微側過頭,濃密的睫羽遮擋著蔚藍的雙眸,肩膀不自覺的內扣,像是面對了極大的危險,內心如臨大敵,仍舊壓抑著維持平靜的表象。 “我一天學都沒上過,是個文盲?!?/br> 這是個無可轉回的陳述句,再明顯不過的拒絕。 白玲知道現在她已經不適合再說下去了。 這個年代國外名著除了少數的幾本例如《鋼鐵是怎樣練成的》《戰爭與回憶》之外都是大毒草,家里被抄出大毒草都是很嚴重的事情。 一些膽子大的知青私下里最過火的娛樂活動就是講一下《茶花女》之類的大毒草,講這種書風險極大,必須禁閉門窗嚴防隔墻有耳。 知識對于成分不好的人來說就是‘知識越多越反動’。 作為一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反倒是更為安全的事情,顯然目前燕蒼梧對她的信任有限。 第十七章 ================== 看來這事情急不得,白玲安慰自己,日久天長,反正她都住進了他的家里,親眼守著人難道還怕他跑了? 那話怎么說來著,日久見人心,只要搞好關系,總歸還是有機會的。 話是這么說,但多少白玲還是有些失望。 燕蒼梧抬眸瞥了她一眼,見女孩那雙漂亮的黑眼睛稍一閃爍,白皙的臉上沒了笑。 他安靜了幾秒,內扣的肩膀舒展開,悶不做聲垂頭一件件將鍋碗瓢盆規制回原位。 白玲慢吞吞的蹲下來,放下手里的本子,抱著膝蓋蹲在火爐前面。 燕蒼梧兌了一盆溫水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來一個小點的空盆子放在桌子上倒了一些冷水。 女孩出神的望著腳邊地毯上的花紋,小小一張臉擱在膝蓋上更顯出青蔥可愛。 燕蒼梧咳嗽了一聲,“你有帶毛巾和缸子吧?” 白玲猛然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要熱水自己拎著壺兌,洗一下睡覺,明天要早點起來干活?!?/br> 他說完這話抽了毛巾搭在盆子上,捧著洗臉盆和牙缸牙刷彎腰出了帳篷。 白玲聽著帳篷外毛巾放在水盆里擰動的聲音知道人并沒有走遠,她稍稍安心,起身掏出牙缸和毛巾洗漱一番。 這一晚就這么睡下了。 按理來說,就這么和一個剛剛見了第一面的陌生男人同住一室多少會有些忐忑和羞澀不安。 但或許是這一天的奔波實在是太累了,白玲很快就在柔軟的毛毯上蓋著自己的棉被枕著衣服睡了過去。 與她的安眠相反的是帳篷的另一邊,男人聽著不斷傳來的呼吸聲輾轉反側,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起來,帳篷里靜悄悄的。 白玲揉著眼睛坐起來,在帳篷里找了一圈,燕蒼梧睡的另一邊連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哪里還有人。 見不到人她心頭有點發慌,掀開簾子走出帳篷找人,可帳篷前后左右連個人影都沒有。 漫山遍野金黃的野草在秋風中搖動,太陽遠遠的墜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幾十米外一個人騎著馬趕著兩頭牛拉著一輛木車正在往這里走,雖然距離很遠,但白玲一眼就看出來是燕蒼梧。 見到人,她這才放下心來,大口吸了幾口清晨的空氣,覺得混混沌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白玲眼巴巴的瞅著燕蒼梧慢慢走近,一見到人忍不住抱怨,“燕大哥,你下一次能不能干什么都把我給帶上?我也要參加勞動嘛!” 這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帶著還真是怪嚇人的。 小姑娘聲音軟,明明是抱怨,聽著倒像是在撒嬌。 燕蒼梧不太自在的移開目光,“你又不會騎馬,我帶不了你?!?/br> 白玲走上前,“我不會騎馬,但我可以學。你教教我,我這不就會了?!?/br> 燕蒼梧翻身下馬,他半點要教白玲騎馬的意思都沒有,徑直繞開白玲進了帳篷,不多一會兒提了幾個鐵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