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拐過一個樓梯口，段若月和喬笙四目相對。

    “啊——”

    段若月發出一聲不大的尖叫，眼睛瞪的特別大，兩秒后，她背過身，幾步跨到墻角，像蘑菇一樣蹲了下來，臉埋在膝蓋彎，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不止如此，她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施加魔法一般：“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喬笙怔了兩秒，捂著嘴，把笑聲憋回去。

    她靠近段若月，看到后者繃起肩膀，她停在兩步遠的位置，學著段若月一起蹲下來。

    少女嗓音輕悅溫婉：“對不起呀，當時沒有告訴你我就是s?！?/br>
    段若月在墻角僵了一會，破罐子破摔地轉過身，還不敢看喬笙：“沒……沒事，我知道你是因為想贏比賽才沒暴露身份……”

    是她自己忽然不自在，發現自己在s面前吹了牛皮，心里臊慌慌的。

    喬笙知道癥結所在，她彎了彎眼睛，說起其他的事：“其實我在客運飛船上知道你喜歡s的時候，內心很歡喜，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人以我為榜樣，想成為我這樣的人?！?/br>
    段若月愣住，緩緩抬起頭：“怎么會？有很多人崇拜你?！?/br>
    喬笙笑了起來：“我只知道有挺多人覺得s難對付?！?/br>
    喬笙一如段若月最初認識的那樣溫和，和她交談的感覺很舒服。

    段若月低聲道：“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也是認真的，我想成為像你那樣優秀的指揮官?！?/br>
    喬笙站起身，揉揉麻乎乎的小腿，朝段若月伸出一只手：“我說過的話也算數，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br>
    ***

    次日清晨，喬笙迎面看到四個面色虛弱的人。

    她睜大眼眸：“你們沒事吧？”

    四人幽幽地看了眼她，沒精打采地回：“沒事?！?/br>
    喬笙摸了下鼻尖，直覺告訴她別再問下去，于是轉口道：“今天的安排和昨天一樣嗎？”

    常盛白坐在她前面，聞言道：“嗯，前三天差不多都是這樣，老爺子的意思是先治療，最后一天再根據你的情況制作專屬的訓練表?！?/br>
    “啊……”

    喬笙躺進椅背，眼神無光的看著車頂，白皙的手背撫在額頭上，有氣無力道：“我要是最后沒進軍團，會不會進程老先生的黑名單？”

    “不會，”燕季風打了個哈欠，眼底一抹疲倦，“我打從認識老爺子起，就沒見過他對誰這么貼心過，你要是愿意進軍團，沖他提一堆過分的條件，老爺子估計都會答應?！?/br>
    “你一天不進軍團，老爺子就一天不死心，放心吧?！?/br>
    喬笙：“……”

    這心哪兒放得下。

    燕季風在少女的后座，他忽然道：“喬笙，我想好了，你該怎么還欠我的人情了?！?/br>
    喬笙警惕的轉頭：“一碼事歸一碼事，別想著讓我進軍團?！?/br>
    “不，我不摻手你的決定，你幫我一個其他的忙就好，”燕季風晃了晃腕上的通訊器，“如果我哪天給你發消息，算了，設置個關鍵詞，我要是啥時候給你發個句號，不管那是什么時候，有什么事要忙，看到的第一時間必須給我回視訊，說需要我幫忙！”

    “……”

    這是什么奇怪的條件。

    喬笙不明白，但有人明白。

    還沒等喬笙回答，燕季風后座的芷星瑤已經暴起，一腳踹在燕季風的座椅上，發出悶重的巨響，她冷笑一聲：“你還要不要臉？為了逃訓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以老爺子最近對喬笙的重視程度，還真別說，如果她開口，老爺子一定放人，說不定還會體貼的把人送過去。

    芷星瑤看著瘦，但爆發力極強，一腳將座椅踢變形，燕季風不察，整個人往前一跌，眼疾手快的按在喬笙的座椅上穩住身子。

    他回頭，陰森的視線回以芷星瑤，語氣欠扁：“你耐得住老爺子罵？教育著教育著，開始翻舊賬，連小時候的糗事也不放過，這你受得了？怎么？喬笙欠我人情，現在羨慕了？”

    芷星瑤理直氣壯道：“我受不了！不行！你得帶我一起逃，哥！”

    為了逃離程老爺子愛的教育，芷星瑤甚至放下面子，沉著臉，不情不愿地叫起了哥。

    周湛在最前面，后面的動靜聽在耳里，扭頭加入其中：“哥！燕哥！殿下！尊貴的太子殿下！求你也帶我脫離苦海吧，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

    連看似最沉穩的常盛白也轉過頭：“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一起？”

    喬笙懵著臉，看著忽然生龍活虎起來的人，深深地領悟到自己和他們的不同。

    燕季風冷笑一聲：“這會兒知道叫哥了，昨天聯合別人硬帶著我一起受罪的人是誰？想都別想，你們就繼續享受老爺子愛的教育吧?！?/br>
    周湛立即翻臉：“燕季風！你要這么無情無義，可別怪我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

    燕季風瞇起眼：“你們還見不得別人好過，這是我憑自己的好出身換來的清凈，你們就是嫉妒！”

    喬笙聽了一會，理清前因后果，看了眼燕季風，正在出神，燕季風抬眸看她：“怎么樣？”

    “好喔，”她眨了眨眼，“那咱們就算人情抵消了?！?/br>
    其他三人流露出不公平的控訴眼神，少女淺淺一笑，軟聲道：“我也可以幫你們?！?/br>
    三道目光唰唰的凝落在少女身上，喬笙歪了歪腦袋，坦誠道：“不過是有條件的，我還沒想好，就當欠我一個人情好不好？”

    “……”

    她看幾人猶豫，輕聲攛掇：“既然你們欠的了殿下人情，換成欠我人情也沒關系吧?！?/br>
    周湛眼珠轉了轉，胳膊肘捅了下常盛白的膝蓋，沖他擠眉弄眼，然后咳了聲：“好啊好啊，就當我們欠你一個人情?！?/br>
    雖然他們互看不順眼，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夠深，對方撒了泡什么尿都清楚。

    周湛顯然是想起喬笙坑騙他們，關他們黑屋，囚禁、打斷他們手腳的手的事，現在想騙回來。

    常盛白平靜地跟在其后：“好啊?！?/br>
    芷星瑤隔的遠，但三人此刻的心意莫名相通，笑瞇瞇的：“算我欠你一個人情?！?/br>
    燕季風挑眉，揭穿他們：“你不知道，他們可賴皮了，瞧見周湛那愿望不成就翻臉的樣沒？他們會不會還人情可不好說?！?/br>
    喬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沒關系呀?！?/br>
    “如果到時候你們反悔，想裝作沒有這回事……”她顫了顫眼睫，“我也只好告訴程老先生受你們威脅的事?！?/br>
    “？”

    幾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現在是喬笙在威脅他們好嗎？

    喬笙柔弱地看著他們，無辜道：“你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吧?！?/br>
    三人：“……”

    好絕一女的。

    到軍區后，芷星瑤輕車熟路的把賠付的聯系方式告訴司機，而后大搖大擺地跟他們下車，臉上神情自然，一看就知道過去沒少犯這種事。

    喬笙照例領著四人去醫療所聽了幾小時的催眠課，在他們昏昏欲睡之時，才轉移到訓練室。

    少女踏進訓練室時，休息中的戰士瞥了眼，開始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喬笙嗎？和傳聞中的一樣誒，白白瘦瘦的，風都能吹倒?！?/br>
    “噓，你可別再小瞧她了，她昨天在對抗戰可秀了，直接刷了記錄?！?/br>
    “我早就和你們說過，指揮官s在諾亞是神、無敵一樣的存在，你們還不信……”

    “不過今天蔣指揮官親自出馬，她再怎么神，也比不過真有實戰經驗的人吧?！?/br>
    喬笙和他們連續待了兩天，之間的隔閡淡了許多，隨著接觸，也發現他們沒誰難相處，包括說瘋就瘋的芷星瑤，也沒傳聞中亂來。

    今天軍團給她拿了套合她尺寸的訓練服，喬笙抱在懷里，她趴在桿上問他們：“今天我們還會是一隊嗎？”

    周湛點頭，大大咧咧道：“我們這些天都是綁定的，你去哪我們去哪！”

    “哦?！?/br>
    周湛一品，覺得不對勁，他嘶一聲：“你那個哦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同隊挺好的，不過挑戰性下降了許多?！彼悬c兒遺憾道。

    她昨天在實戰訓練室看了會，他們四人對上訓練過的戰士，也全都占據上風，即使放在軍團，也難掩他們的優秀。

    周湛受寵若驚，隱隱中被喬笙夸了：“我們有那么厲害嗎？”

    等到對抗戰快開始，喬笙才知道今天的對戰和昨天略有改變。

    對抗戰的陣營拉擴到1000對1000，喬笙和蔣海各任一方指揮官，然后在盲圖的情況下，雙方各有10次挑兵權（透明），獲勝的條件還是和昨天一樣，先滅一方的為贏家。

    今天的對抗戰才更像是觀察指揮官能力的虛擬戰。

    喬笙總算是生出一點興趣。

    少女已經換上了訓練服，美麗的外表多了分英氣，她稀奇地看了看自己，如果不是環境不允許，通訊器進軍區便被沒收了，她都想給老爹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看著喬笙扒拉著訓練服，周湛忍不住道：“你就不想知道蔣海的指揮特色嗎？”

    喬笙瞥了眼他，輕輕搖頭：“不用了，我差不多知道他的性格是哪樣了，一個指揮行兵打仗的方式和自身性格息息相關，而且選兵階段雙方是透明的，我們彼此的兵種類型和人數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有這些信息就夠了?！?/br>
    周湛露出茫然的表情，顯然連不起喬笙說的兩樣東西。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喬笙為什么不擔心了。

    經過昨天那一場對抗戰，蔣海重視起了喬笙，開始將她放在眼里，而且在皇太子殿下的提議下，他徹夜都在搜看喬笙的資料。

    也看到了諾亞上她那幾乎無可挑剔的比賽。

    但最讓蔣海一振的是，他在軍方系統上搜到了一條申請，是一年多前，第一軍團就已經提案邀請過s加入軍團。

    有關喬笙和s的東西太多了，蔣?；艘煌砩弦矝]整理完，但這些都足夠讓喬笙成為他的對手了。

    但是……

    兩個小時后——

    第二場對抗戰結束，現場一片寂靜。

    蔣海呆坐在模擬艙內，始終沒有想明白剛剛發生了什么。

    喬笙率領的一方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喬笙好久都沒進行過千人以上的戰場了，今天這一戰，又是和第五軍團的副指揮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