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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小女朋友?!蔽腋缤蝗怀雎?。 我的腦內自嗨被他打斷,保持著舌頭伸出來舔上食指關節的姿勢,下意識抬眼看他。視線沒對上,他好像在看我眼睛往下一點的地方,可能是嘴巴,可能是鼻子。我皺著眉,舔掉了指節上的奶油,對于他提起鞠露露十分不爽。他也收回了視線,用刀子挑起一塊蛋糕胚直接送進嘴里,嚼了兩下幾乎囫圇吞下去。 “給我打了一晚上電話,我拉黑了。想當主播,還是想進娛樂圈?” 他這語氣就像出去約炮之后被對方纏上,想用錢將對方打發掉一樣。他還知道那是我女朋友?他上了我女朋友,現在來問我對方想要什么補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態度太正直,我竟然覺得這件事好像也沒什么不對。不,有一個地方不對。 “不是我女朋友?!蔽矣貌孀佑痔羝鹨粔K奶油,說。 說完我就后悔了,在心里痛罵自己:陳禮,你好歹要一點臉吧,算我求求你了。 我太清楚我這句話因何而出了,我哥的態度很明顯,他不太喜歡鞠露露,所以我要趕緊和她撇清關系。在我心里沒人比我哥更重要,我的心理醫生是這么說的,我姑且贊同。我的心理醫生說我哥是我的“偶像”,更小的時候,在我擁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能力之前我需要靠模仿來生存,而我不喜歡我爸,我只喜歡我哥。 他當了我十幾年的偶像,就像她們小女生如果追了十幾年的星,就算房子塌了也要欺騙自己說哥哥是最好的。 果然,我說完這句話對面的人就低聲笑出來,嘲笑我,所以我忍住了沒抬頭看。 “嫌臟?”他問。 我瞬間把眉毛擰到一起。 周泊新,你太他媽不要臉了。我也太他媽不要臉了,這種人還拿來當偶像,真是有病,怪不得要去看心理醫生。 我狗膽包天地在心里罵他,罵完才覺得心里那點隱約的怒火熄滅了一點。咬了咬牙根忍住了真的開口罵他的沖動,狠狠把手里的小叉子插進蛋糕胚,叉子太小了,直接沒進去。 “沒必要這么說,你拿她當什么?”我脫口而出。 我不喜歡他把鞠露露完全當做一個物件來看待,不管是一時興起也好,還是真的是為了報復我也好,都別將鞠露露說得像一個物件一樣,這讓我很不舒服。不是因為我喜歡鞠露露,而是因為我喜歡我哥。偶像,我能接受你是個渣男,但是你不能是個人渣,人還是要做的。 我氣勢洶洶看他,卻猛地跌進去,看著他的眼神感覺到腿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為什么生氣?他也配生氣! 那兩顆瞳仁里含著很隱晦的怒火,將那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點燃到好像要沸騰。我眼睜睜看著他喉結上下滾動,總感覺有什么被他硬生生困在身體里。我可能說錯話了,但是我沒覺得我錯了,是他先說錯話的。 那塑料刀被他插進蛋糕里,生日快樂四個字過了一夜也未能幸免,五馬分尸,他拇指蹭了一下唇邊的蛋糕渣,用很冷淡又嘲諷的語氣結束我們之間“和平的早餐”。 他說,“道德標兵,成年快樂?!?/br> - 五天之后鞠露露加了我的微信。 我正在往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塞小廣告。 大課間的時候大成從兜里掏出來兩疊小廣告,一疊“包小姐”,一疊“金槍不倒”,配合使用效果更佳,我和三子笑得前仰后合,決定立刻送給最需要它的人。我們教導主任是個禿頂,平時裝得像人一樣,戴著眼鏡打著領帶;有一次我們透過廁所外面的玻璃看見他一邊上廁所一邊看美女寫真集,怪不得四十多歲看起來比陳志遠都老,長了一張腎虛的臉。 我手里捏著兩張卡片,大成賤兮兮在旁邊小聲喊:哎這位帥哥進來玩會兒?有藥有藥,保準您盡興! 卡片端端正正擺上他辦公桌,我們大搖大擺出來,也不管最先造訪這張桌子的是不是他本人。 “聽說男人過了二十五歲性功能就開始衰退了,老趙都快五十了,得衰退成什么樣兒啊?!贝蟪尚Φ孟裰圾喿?。 “你十八歲正亭亭玉立?!蔽伊R他。 “哎,你哥正好二十六吧,看著還沒衰退,你哥那張臉一看就是能一次性包養七個情人的款,一天一個都不需要休息日?!贝蟪梢恢皇执钪壹绨?,開玩笑的語氣。 我沒說話,那些畫面又開始在我眼前放小電影。這玩意兒怎么還帶后勁的?最離譜的是鞠露露在這電影里都快沒有姓名了,鏡頭只對準了我到了年紀該衰退的哥,那漫不經心游刃有余的模樣,草,是是是,沒衰退,沒人比他還行。 真他媽煩。 我懶得搭理他,掏出來手機想轉移注意力強行擠走腦子里的小電影,就看見電影女主角的名字跳進了我的微信好友申請:禮哥,還能當朋友嗎? 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很喜歡定義一些東西,什么是富二代,什么是親情,什么是朋友。通常想不通,但是卻很明白我沒什么朋友,也明白多數人不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對我感興趣的人其中有一半事實上是對我哥感興趣,還剩下一半是對錢感興趣。比如鞠露露,她是個很典型的案例,她既對我哥感興趣,又對錢感興趣。 這女的有完沒完了,真想當我嫂子?她也配。 “鞠露露?你把她刪了?分手了??”三子那語氣像是得知結婚八年的恩愛夫妻一夜離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