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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嗎?”鄀梨蹲下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還跌坐在地上的男人。 小劉這輩子沒見過比他還會耍潑的女人,一時被震懾住,不知該說點什么。 最后千言萬語,化成一句,“你是要當演員的人,你是明星,你不能打人?!?/br> 鄀梨被都笑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剛剛是誰我就是個不入流的下三濫演員?怎么?現在又來說我是明星?我可擔不起?!?/br> “至于你說的角色問題,我也很知道了。不如我們現在就一起來問問?” 小劉一頭霧水,就見鄀梨轉手給之前聯系她,想約她吃飯的編劇打了個電話,然后——非常非常不小心地按到了擴音鍵,讓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電話那端傳來主編劇祝女士欣喜的聲音,“鄀小姐,你有空了呀?” 鄀梨居高臨下地掃了眼男人,看著他古怪的表情,用溫柔體貼的聲音回答著電話那頭的問話。 “嗯,我們今天不是約好了要碰面嗎?具體是有什么事情要討論的嗎?我好做個準備?!?/br> 聽她這么說,主編劇祝女士哎呀一下笑了,忙說,“不用準備,不用準備,鄀梨女士,鄀小姐,其實事情是這樣的?!?/br> “我和制片人看了你那天的試戲以后,都對你很感興趣,你實在是給了我們很大的驚喜。我們和導演討論過以后,決定按照你的呈現去給劇本做一個修改完善。因為這一切的點子都是來自于你,所以我們很想聽聽你的具體意見,比如你對天瀾這個角色的具體想法,你是怎么考慮的,怎么會忽然想到加那樣的臺詞呢?我們——” 鄀梨一聽就知道祝女士實在是個寫東西的瘋子,眼下一提到自己的角色,話就源源不斷,停不下來。 應該是一個很有創作欲和表達欲的人,也是一個真正會對自己筆下的人物認真產生思考的人。 祝女士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忽然有些話多,訕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那什么,抱歉啊,我一提到這事我就有點激動,我這話頭止不住?!?/br> “沒關系?!编e梨倒是不介意。她看著男人越來越難看的神情,心里很是爽快。而她不介意再給這件事加一把火,于是她開口問,“編劇老師,我想問下,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的話,天瀾的角色是已經定下來了嗎?” 祝女士說,“定下來了定下來,你應該很快就能夠收到消息了?!?/br> 光是透過電話和聲音,就能夠聽出祝女士的開心。 她說:“天瀾這個角色肯定是你的,因為是你讓這個角色重新活了過來。剛剛導演還跟我說呢,正在往你們公司去,是要聊這個事情?!?/br> 話音剛落,擁擠的人潮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是秘書小姐。 她趕過來叫鄀梨上樓去開會,哪知道一見這場景,這陣仗,頓時就鴉雀無聲了。 “發、發生什么了?”縱然是見識過大場面的秘書小姐,一時對現在的混亂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眼下的戲碼,在她的印象里,不應該發生在公司,而應該發生在菜市場。 鄀梨倒是對此不在意。 她甩開男人,利落地站起身來,那個瞬間,秘書小姐甚至以為她在拍什么動作片。 “有什么事嗎?”鄀梨拍了拍手掌,扶去一些灰塵。 秘書小姐說:“是這樣的,導演鄭安來公司了,說是來找你的。徐總叫你去她辦公室一趟?!?/br> “現在嗎?”鄀梨問。 秘書小姐點了點頭。 鄀梨扭頭看了一眼男人,男人面色慘白,什么都不敢再說。她起身,跟著秘書小姐離去,走了兩步,又退回去,把還在發呆的小林給直接拉著后衣領拖走了。 小林哎呀一聲,邁著小蘿卜腿趕緊跟著鄀梨。 一路上,鄀梨還在教訓小林。 “被欺負了吧?以后被欺負了就給我揍回去?!编e梨兇巴巴地說。 小林怪不好意思的,小聲吐槽了一句,“鄀梨姐,哪有你這樣教人干壞事的呀?!?/br> 鄀梨心想,這也算是壞事嗎? 她小時候,要是不兇狠,就只是被欺負的那個人。搶不到吃的,要被騙去做壞事,在叢林里,勝者為王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則。 后來機緣巧合脫離了那樣的環境,來到了一個相對更加現代完整的社會,卻覺得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暴力。 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暴力。 這些暴力不單單是行為上,更是言語上的,許多沒由來的規定,就像是一把把刀,往鄀梨的胸口插。 她上輩子演戲的時候聽過很多話。 “你這張臉就演不了好性格的角色,放棄吧。也不適合你啊?!?/br>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不就是趙導讓你喝個酒唱個歌?怎么了?這也值得發火?” “你做事能不能看看別人的眼色,看看場合,不要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聽話一點啊?!?/br> 后來鄀梨發現,這些話都是一坨坨狗屎。 她再怎么聽話,圈子里那些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臟東西的狗家伙,還是仗著權利和錢勢明目張膽地作惡,白天光鮮亮麗,夜晚滿身血污。 不過是受了欺負還手而已,相較于這些人做的事情,這是壞事嗎? 她就是要生氣,就是要不講理,就是要直接了當地把所有惡意全都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