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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雄看著眼前這一地雞毛,雙目渙散地站了起來,緩緩走開了。 獨孤飛想去攔他,卻被安瑤制住了。 他已經入魔了。安瑤道。 獨孤飛點點頭,入魔前的人是什么樣子,是世家所有子弟都知道的事。而在這之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宴羽,節哀順變吧,賀傾已經救不回來了。安瑤蹲下去看著她,確認她沒有入魔的跡象才松了口氣。然后安瑤招呼在那邊癱軟著的賀家弟子:你們把那個臺子拆了,找塊板子過來,把你家大小姐的遺體抬回去吧。 等他們也漸漸走遠了,安瑤回頭看向陰詠,問道:剛才太著急沒有問你,這些人應該沒事吧? 散布在地上的人有一百多人,高矮胖瘦各種年紀的都有,安瑤打眼一看,就看到施飛龍闕盈,甚至獨孤絮和喻悅,也都在其中。 他們看起來面色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一直未能醒來。 陰詠半天都沒回答她。 安瑤有些奇怪:怎么了?你怎么不答話? 有救,沒事的。陰詠開了口,安瑤才發現她一直心不在焉,說這句話時雖然帶著笑,神色卻非常悲傷。 陰妙在一邊已是淚流滿面,她哭求道:不行啊jiejie,我不要,不行,我不同意! 你到底怎么了?安瑤被她們倆這副反應都給弄懵了。陰妙你哭什么? 可是她們誰也不說話,只是一味沉默地哭泣。 安瑤突然反應過來,顫聲道:難道難道想救她們就必須用活人的血來喂? 當初司晨中蠱,陰詠曾經說過,若是想救中蠱之人,就必須找一個苗疆的人換血。 或許,這個鴆蠱也是差不多的解法。 陰妙道:施安瑤,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如果一個苗疆的人就能救人,我早就把宮秋殺了解蠱??墒区c蠱的解法不是這樣的,若是宮秋身上的母蠱死了,他們也全都會死!鴆蠱原本根本就沒有解法,只是剛好這個叫司晨的侍女身上有絳災,只有絳災能解萬蠱。想救她們就必須得讓絳災進入苗疆之人的身體,jiejie打算讓絳災進自己的血液,再喂給他們救人! 怎會這樣? 安瑤愣怔間,想起當初在秘境中那個選擇題。 若救一個人則死十個人,該不該救? 當初她想全部救下來,才逼著陰詠動用了妖刀,最后走到如今的境地。 沒想到到了最后,留給她的還是一道選擇題。 她在這個時候,心底有個非常強烈的想法,她不管,她只想要陰詠一個人。 就因為壞人作了惡,最后還要好人來收場? 大小姐!司晨的聲音遙遙地傳來。大小姐!你怎么了! 司晨眼看著安瑤的表情越來越木訥,到了后來,已經只剩下呆呆地流淚了。司晨握住她的肩膀搖了搖,卻發現她已經沒了反應,似乎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司晨連忙叫了幾聲,把她的手指割破,讓她回神。 看到大小姐這個樣子,司晨心如刀絞,她也知道大小姐對陰詠的感情,兩人還沒有捅破窗戶紙,就要面對生死離別,換了是誰,都無法接受。 司晨回頭問:我的血就不行嗎? 陰妙搖頭:必須苗疆人的血,我們苗疆人從小吃住在那片土地,血液才有藥用 然后陰妙的表情突然滯了一下。 她喃喃重復道:我們苗疆 司晨聽她這么說也絕望了,繼續努力去喚安瑤。 誰也沒看到,陰妙袖中滑下了一條細細的繩索。 見安瑤半天還是不回神,陰詠擦了擦淚走上前去,輕輕喚她:施安瑤,你不用為我傷心的,我已經非常幸福了,因為死后就可以見到我娘了,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然后她踮起腳親了親安瑤的嘴角,流著淚溫柔一笑,低聲在安瑤耳邊說了一句什么。 做完這一切,她扭身過去,剛要從司晨身上把絳災抽取到自己身上,就感到身后的安瑤猛地沖過來抱住了她。 安瑤聽到了她的話。 她剛才悲傷過度,直接陷進了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不記得了。 就連司晨喚她的聲音,她也聽不懂了。 大小姐是誰??? 我不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嗎? 怎么這么吵,好煩,好累,好想睡,能不能快走,別來煩我?我已經道歉了,為什么你們不愿意放過我??? 我只是喜歡同性而已,有那么大逆不道嗎? 我只是喜歡 喜歡 誰來著? 然后她聽到耳邊有個少女銀鈴般的聲音,不知為何,那個聲音有些悲傷,又有些欣喜。 施安瑤,我騙了你,其實我還有一件未盡之事,我想與你一起放風箏,想與你一起過春夏秋冬,想與你相伴終老,我,我好喜歡你呀 是陰詠。 自己喜歡的就是陰詠。 安瑤猛地清醒了過來,看到她就在自己眼前,想都不想直接撲了上去,抱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