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同掉馬 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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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小心翼翼地扶著宣平侯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見到他這般疲態,眼底忍不住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如果不是因為宣平侯這個老東西還有點價值,她怎會還用費盡心機強忍著惡心委身于他,哪里比得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來的干脆利落。 “謝姝月今天回來了?” 宣平侯遠遠便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只是可惜身上的傷還沒好全,稍微動幾下便疼的厲害,只得靠在門框上緩了許久,這才冷哼了一聲問道。 秋菊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響,不動聲色地斂下臉上的神情,一如平常般溫順恭謙,話語中卻故意在給宣平侯撒鹽,輕聲道∶“大小姐福澤深厚,今天應該還是太子殿下親自送回來的,侯爺要過去迎接嗎?” “去什么去!”宣平侯明顯被這般說辭給激怒了,胸膛被氣得忍不住上下起伏,臉色漲紅道∶“我是她父親,應該是她來拜見我,她哪來那么大的架子還等著我去迎接她?” 秋菊笑而不語,對宣平侯的這般說辭不可置否。 旁的事情倒也罷了,唯獨宣平侯這次著實是在府上丟了好大的臉面,下人們私底下不知道議論了多少遍了,這還只是輕的,要不是顧及著謝姝月的名聲,宣平侯意圖強占自己女兒房中侍女為妾的消息估計能傳遍整個上京。 現在又擺出這般作態,倒當真是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過分心虛,不敢去見謝姝月了。 “確實也是侯爺說的這個道理,只是太子殿下身份貴重,侯爺不如還是過去看看吧,也免得落人口實?!鼻锞盏穆曇粢琅f是柔柔的,似是真的只是一番好心的勸解之辭。 她并沒有反駁宣平侯之前所說的話,倒是極大滿足了他的自尊心,單憑這一點,宣平侯便對她頗為滿意,甚至于在老夫人病重期間,他將府中中饋都一并交予了秋菊。 宣平侯本就行動不便,等到在秋菊的攙扶之下來到正廳時,謝姝月已經氣定神閑地坐在桌前喝了半盞茶了。 “‘父親’來了,快坐啊?!?/br> 見兩人走進正廳,謝姝月動作連變都未變,只是擱下了手中的茶盞,微微抬了抬眼,甚至刻意加重了那個原本應該帶著尊敬意味的名詞,態度中滿是不屑與輕慢。 失蹤多日的女兒重新回來,原本應該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諧場景,可偏偏在正廳中卻始終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好像兩人并非父女相見,而是仇人會面便劍拔弩張。 宣平侯原本還想裝上一裝,可見謝姝月這般態度,果不其然又被氣得不輕,臉色都有些發青,下意識便要拂開秋菊攙扶著他的胳膊。 站在謝姝月身后的凌軒悄無聲息的如同一個隱形人,抱著劍冷眼看著宣平侯,見到宣平侯的動作才看了過去,眼神中滿是警告意味。 宣平侯自然認得這是太子身邊最得力的侍衛統領,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滿也只得咽回了肚子,勉強落座在了一旁的座位,腰臀處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又只得忍著怒意扯出一個笑容。 “月兒回來了,沒事就好?!?/br> “勞父親掛念,女兒一切都好?!敝x姝月笑意吟吟地回答了宣平侯的話,看著宣平侯身后低眉順眼的秋菊,忽而話鋒一轉問道∶“這不是祖母身邊的秋菊嗎,怎么祖母病重反倒不在祖母身邊伺候著?” 秋菊盈盈行了一禮,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話,謝姝月便恍然大悟道∶“是我記性不好了,現在應該稱呼一句‘秋姨娘’,對吧?” 宣平侯被謝姝月這話給說的一愣,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還是秋菊反應快了些,斂著眸子道∶“妾身身份卑賤,幸得侯爺垂憐,大小姐的屋子妾身一直都有讓人好生收拾著,就等著大小姐回來呢?!?/br> “那倒不必了?!?/br> 謝姝月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這幾日我去鎮國公府住,就不打擾父親養傷了?!?/br>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鎮國公府去住了,傳出去平白讓人多說許多閑話!”宣平侯皺了皺眉,對謝姝月的這般舉動頗為不滿。 謝輕寒自幼養在鎮國公府,如今過去住幾天也在情理之中,如今這謝姝月剛一回京便也急不可耐地往鎮國公府跑,讓不知情的旁人看去,可能還以為這宣平侯府當真是什么龍潭虎xue,世子和嫡女都眼巴巴地要搬走。 “身正不怕影子斜,父親何必如此驚慌,難不成府內還當真有什么殺手不成?” 謝姝月挑了挑嘴角,她今日穿了一件青綠色的羅裙,明明是雅致素凈的顏色,偏偏她長相昳麗,讓她多出了青蛇一般的冷意,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帶著毒液的獠牙。 秋菊忍不住后背一寒,面上雖然還保持著鎮靜,但聽到謝姝月這話她還是忍不住有些眼神游離。 “南疆三皇子尉遲策現在已經被大理寺所關押,去鎮國公府也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敝x姝月心情頗好地出聲解釋道。 “南疆三皇子?” 宣平侯之前也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道∶“難不成這幕后主使便是他,但這是南疆的皇子殿下……” “證據確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敝x姝月含笑打斷了宣平侯的話,那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眸似是無意般的落到了秋菊的身上,輕聲道∶“不僅如此,就連同謀與幫兇,都一個別想逃?!?/br> 秋菊在聽到謝姝月口中尉遲策的消息時,便覺得自己的心不斷下落,渾身上下都如墜冰窟,眼前的謝姝月便好像是已經露出獠牙的毒蛇,正準備咬住她的喉嚨。 一聲輕笑輕輕逸散在了空氣中。 秋菊手指收緊,甚至不知道謝姝月到底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直到宣平侯準備起身時她才回過神來。 她必須得加快速度了…… “侯爺?!鼻锞找贿叿鲋胶钇鹕?,一般驀然揚起了一抹笑容,狀似無意道∶“大小姐就這么走了,那她那里的東西需不需要派人過去送一趟?” “有什么好送的,鎮國公府什么沒有,難不成還能缺她吃穿不成?”宣平侯冷笑道∶“她算是一飛沖天了,這宣平侯府哪里還有值得她看得上的東西?!?/br> “妾身知道了?!鼻锞招α诵?,只是那股笑容始終不及眼底。 宣平侯府自然有謝姝月還看得上的東西。 比如,琴姨娘的遺物…… 作者有話說: 大家好,我是作者君的朋友,非常抱歉,由于作者君臨時住院加轉院,未帶手機和電腦,所以之后的兩三章都是代發存稿,如果出現鎖章和錯別字的情況,可能會來不及及時處理,希望大家見諒。 感謝在2022-07-20 21:57:11~2022-07-24 19:0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dumpling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5章 打結 相比于宣平侯府上的雞犬不寧, 在鎮國公府上的日子可要平和自由多了。 “聽說宣平侯府那老妖婆病的更重了?!本G芍一邊收拾著桌子上新送來的綢緞,一邊和迎冬小聲八卦道∶“我估計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br> 迎冬聽到綠芍這么說也沒有出言制止,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叮囑道∶“這話可千萬別讓旁人聽了去, 平白給小姐添麻煩?!?/br> “這我自然是知道,這不是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么?!本G芍吐了吐舌頭,想到之前在宣平侯府的遭遇, 又恨恨罵道∶“惡人自有天收, 這擺明了就是她的報應!” 先不提這侯府老夫人之前把她們家小姐趕到莊子上的事, 那日廟會之后,謝姝月接連失蹤數日生死不明,宣平侯倒好, 滿心滿眼只記掛他要即將散去的榮華富貴, 該干的事是一樣都沒干,每日里借酒消愁,甚至趁著醉意便想要對路過的迎冬動手動腳, 幸好迎冬機靈,這才僥幸逃脫免遭毒手。 侯府老夫人一向溺愛幼子, 得知此事后非但沒有對宣平侯加以申斥, 反倒是把迎冬叫了過去,口口聲聲便說迎冬行為不檢,仗著謝姝月不在府上, 自顧自地要做主將迎冬抬做宣平侯的姨娘。 不知是哪來的村野道士告訴她, 宣平侯府是鳳命所歸之處,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奉承話, 偏生這老夫人腦子糊涂還真的當真了, 謝姝月還生死不明, 她缺第一時間便把主意又打在了還未曾及笄的幾個庶女身上,托人到處算命,只求能再來一個代替謝姝月的位置,好保住宣平侯府百年榮華。 謝輕寒為尋謝姝月也數日未歸,能在府上壓制住老夫人的人都不在府上,要不是綠芍尋了個機會將消息傳給了太子府的凌軒,眼下她們還不知會落得何等境遇。 “也就那個老妖婆會覺得宣平侯是個寶,要我說那宣平侯也忒沒良心了,自己親娘都病成這樣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去納妾……” “你們兩個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綠芍話音未落,身后忽然傳來了一道輕柔的聲音。 謝姝月手上還拎著幾袋糕點,見桌子上擺著未收好的綢緞,隨手便把它們擱到了一旁的矮機之上,這才看向兩人笑道∶“一進來就聽見你們倆在說悄悄話了,不關門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小心隔墻有耳?!?/br> “這不是在鎮國公府么,不像是宣平侯府,到處都是jian細……”綠芍小聲嘀咕了兩句,見謝姝月身后再無旁人,連忙又好奇地問道∶“小姐怎么一個人回來了,長樂郡主今天這么快就走了?” 謝姝月失蹤時南陽王府也出了不少的力,同是在朝為官,鎮國公有心派人登門致謝,結果謝禮還沒等準備好,收到消息的長樂郡主就淚眼汪汪地找上門來,抱著謝姝月就是一陣痛哭。 而在這之后,因為謝姝月搬離了宣平侯府,長樂郡主便又成了鎮國公府上的???,每天早膳時候便準時過來報道,時不時還要帶不少新奇的玩意送過來,要不是大長公主家訓嚴格,她甚至都恨不得就這么住在鎮國公府。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長樂郡主每次一見謝世子就紅臉,就連鎮國公都瞧出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來了,一見到兩人就笑瞇瞇地找借口主動離開,生怕耽誤了兩個人單獨相處。 謝姝月早就知曉兩人之事,倒也樂見其成,逮著空就要給兩人創造點相處的機會,唯獨今天倒是與往常不太一樣。 “宣平侯府那里有了動靜,大哥說要過去盯著,長樂便也一起跟了過去?!?/br> 綠芍聞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拐了一下迎冬,撇了撇嘴道∶“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那個老妖婆出事了?” 謝姝月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知道綠芍口中的老妖婆說的就是宣平侯府的老夫人,一時間也沒有提出什么異議,只是搖了搖頭更正道∶“是秋菊?!?/br> 迎冬聞言眨了眨眼,難以置信道∶“她不會真的去拿那些東西了吧?” 謝姝月但笑不語,只是慢悠悠地又坐了下來,手指撫摸著光滑細膩的綢緞,冷聲道∶“她的主子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她自然也著急起來了,臥底多年的耐心估計都要被耗盡了?!?/br> 還在狀況外的綠芍看了看一臉神秘的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好奇又好像是羽毛一樣撓著她的腦子,讓她忍不住出聲問道∶“小姐,你們倆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迎冬和謝姝月對視了一眼,這才抿著笑說道∶“之前讓你去買的那本書還記得嗎?” “記得啊,不就是那本林州游記么,都已經舊得發黃了?!本G芍思索了一下,隨口便回答道∶“那些書商還說這書早就沒人賣了,害我還找了好久……” 綠芍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樣,忽而抬頭震驚道∶“難道埋在宣平侯府梧桐樹下的是這一本,不是琴姨娘的遺物?” 迎冬點了點綠芍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是不是傻,小姐怎么會真的把琴姨娘的遺物給埋在宣平侯府?!?/br> 自打之前與殷玄錚討論過那本林州游記上的疑點后,謝姝月便多留了幾個心眼,故意做了一本替代品埋在了院中的梧桐樹下,如果不是尉遲策把她綁走耽誤了些時間,她估計早就讓人把消息透露給秋菊了。 幸好現在還不算太晚,秋菊本就自顧不暇,得知尉遲策落網之后更是亂了方向,單單是看她出入宣平侯書房日益頻繁的次數,便知她的迫切程度。 而自從那日謝姝月離開侯府后,謝輕寒便一直派人密切關注著秋菊的動靜,好幾個暗衛日夜不停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終于在今天才抓到了她的馬腳。 因著怕打草驚蛇,謝姝月雖然心中好奇無比,但還是沒有跟過去,鎮國公一大早便去太子府商議國事,她也只得百無聊賴地和迎冬綠芍一起說著話,但是她心里著急定不下神來,多數時間都是在走神地旁聽,惹得迎冬和綠芍一臉無奈。 三人幾乎就這么干等了一上午,直到正午過后,謝姝月都打算再去睡個回籠覺的時候,謝輕寒才步履匆匆地趕回了鎮國公府。 “大哥,怎么樣了?”見謝輕寒獨自空著手回來,謝姝月難免有些急切地出聲問道。 謝輕寒原本臉色還有些凝重,但見謝姝月雙眸瞪大,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頓時啞然失笑,伸手便點了點她的額頭,含笑道∶“幸不辱命,人贓并獲抓個正著,現在人已經送進了大理寺等候提審,大理寺那邊怕驚動了她的同伙,便先給她安了一個偷盜財物的罪名掩人耳目?!?/br> “如此倒也算妥當?!?/br> 謝姝月聞言才勉強松了一口氣,又猶豫問道∶“她想找的是什么東西?” “如你所料?!敝x輕寒表情復雜地看了謝姝月一眼,嘆氣道∶“拿走的正是琴姨娘的遺物,也就是那一本林州游記,除了她的房里也放著林州的詳細地圖,倒也沒剩什么了?!?/br> “她可比李姨娘要謹慎多了,當然不會落人把柄?!?/br> 謝姝月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那本真正的林州游記早就被她拿到了太子府,因為時間倉促,仿本做的有些粗糙,若不是秋菊當時急于把東西給帶走,估計已經露餡了。 “大哥,我出去一趟?!?/br> 謝姝月略微思索了片刻,撫平了自己衣袖上的褶皺,起身便想要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謝輕寒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要將人給攔下,“大理寺那里人多眼雜,你莫要再去了?!?/br> “不是去大理寺?!敝x姝月聞言忽而展顏一笑,補充道∶“我去太子府?!?/br> ———— “大理寺連夜提審了南疆五皇子,但依舊一無所獲?!?/br> 凌軒將手上整理好的卷宗擱在了殷玄錚的面前,解釋道∶“這是南疆五皇子的侍從和婢女的證詞,上面說他們只是奉命行事,對南疆五皇子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br> 殷玄錚面無表情地翻了翻卷宗,聽到這話也沒有什么反應,不知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坐在下首的陸相皺了皺眉,出聲提醒道∶“尉遲策畢竟是南疆皇室之人,大理寺也不敢動刑,想來他也有恃無恐。不過如今陛下臥病在床,朝中眾臣已經有了不少議論,為避兩國爭端,殿下可要三思為上?!?/br> “議論?”殷玄錚淡淡一笑,合上了手中的卷宗,意有所指道∶“與其說是議論,不如說是有人引導才更為合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