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 第50節
他的手指都沒用力,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先前是我沒有和你說清楚,往后不要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表哥,你就是想他也只夠放在心里想?!彼穆曇敉A魩追?,“我不納妾,你也安分一點,如此才公平?!?/br> 阮明姝聽得好像沒有之前那般云里霧里。 沈嗣像是要和她做真夫妻,將她當成王妃來看待,便依照妻子的身份來要求她。阮明姝還以為她的夫君會一輩子都將她當成小孩子來哄。 “日后你若改變主意,納妾了……”小姑娘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沈嗣在中途打斷:“我早已說過,此生不會納妾?!?/br> 上一次沈嗣在她面前說起這些話,阮明姝壓根沒有當成真的來聽。 可他……好像不是騙她的,十分的認真。 阮明姝安靜了許久,遲鈍的小腦瓜子好像也隱隱約約明白了她的夫君想要的是什么。 她又將臉垂了下來。后頸伏起脆弱嬌美的弧度,碎發下那片細皮嫩rou透著輕薄的紅色,她問:“你是要我好好當你的妻子嗎?” 男人手指一頓,他想了想:“是?!?/br> 阮明姝哦了一聲,好像并不意外。她這段時日雖然口口聲聲稱他為夫君,心里面其實也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百般糾結,像被纏成一團亂麻的線。剪不斷理不清。 如果他不打她、不罵她、給她銀子花、肯像她的父母那樣寵愛她,乖乖當他的王妃好像也不虧。 “我也沒嫁過人,不知道怎么做妻子呢?!比蠲麈煲獜乃耐壬系袅讼氯?,她抓著他的手臂往前坐了坐,呼吸間都是彼此交融的氣息,她又問:“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們是不是要睡一間屋子?” 沈嗣不得不先幫她系好衣裳,指腹不經意間從她的發梢輕輕蹭了過去,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余香。 她的腰肢十分纖瘦,寢衣寬松穿在她身上尤顯空空蕩蕩,隨著她抬手的動作便露出雪白纖細的胳膊,蔥白的拇指輕輕揪著他的袖口,眼如琥珀,透凈水潤,眼底潮潮的好似剛浸過水。 沈嗣移開眼,并未和她對視,目光也不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他的聲音低沉干澀:“不用?!?/br> 阮明姝眨眼,“你總是反悔,若是要我陪你睡,我是會害怕的?!?/br> 沈嗣怎么可能碰她,拇指用力,腕間的青筋都變得明顯起來,“真的不用。你睡你的,我睡我的?!?/br> “好的,夫君?!?/br> “嗯?!鄙蛩幂p輕推開她,小姑娘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依舊黏糊糊掛在他身上,她的眉眼漂亮得很,尤其是展顏時尤其楚楚動人,她也不是言而不信的壞人。 “你不同意,我日后不會再…”阮明姝腦子里記下來的書不多,說話用詞也就十分有限,“和我的表哥藕斷絲連?!?/br> 先前是他默許,她才那么肆無忌憚。 誰知道他說變就變呢? 沈嗣又犯了為人師表的毛病,“藕斷絲連不是這么用的?!?/br> 阮明姝趴在他的肩頭,極其敷衍“哦?!?/br> 她趴在他身上歇夠了就又過河拆橋將他趕走,說自己要睡覺了。 沈嗣反而松了口氣,知道她怕黑,在床頭給她留了兩盞燭臺,“夜里不要踢被子?!?/br> 阮明姝嗯嗯啊啊應和了幾聲,也看不出聽沒聽進去。 春夜,天氣說變就變。 窗外驟起噼里啪啦的雨聲,雨滴敲在窗外,砸窗的聲音叫人聽了都害怕。 雨勢不弱反倒漸漸變得洶涌,夜空忽然劈下幾道震耳欲聾的驚雷。 小姑娘被嚇得所在床角,她自幼就怕打雷。 雷聲驚得她坐立難安,裹緊被子藏起來都難安心。 少女的長發松散落在身后,抱緊了雙膝,芙蓉面上難遮憔悴蒼白,她用力咬著唇角,無意間將自己的唇角咬得通紅泛腫。 又過了一會兒,她實在受不了。 阮明姝抱著枕頭,穿著輕薄的雪色寢衣沖出里屋,她一路穿過雨下的長廊,跑到沈嗣休憩的廂房,連門都沒敲,便跑了進去。 沈嗣剛洗完澡,裸著上身,擦干了長發。忽然聽見破門而入的聲響,他朝門口望去。 眼眶泛紅的少女抱著枕頭好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他。 寬松的衣袖隨著夜風在燈下輕輕的晃。 她的聲音難得怯懦:“夫君,我怕?!?/br> 作者有話說: 要抱抱要親親 感謝在2022-06-21 04:11:12~2022-06-22 18:30: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這個名字絕對不會撞了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二、虞清 10瓶;花生了什么樹、金星 8瓶;56979511 5瓶;快點更文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1章 迫嫁 驟雨傾盆, 雨聲泠泠。關上門后,雨水又被隔絕在外。 窗扇開了半盞,陣陣夜風驚過, 燭心燃起的燈火隨著夜風左搖右擺,光線跟著搖搖晃晃。 沈嗣怔了片刻, 對她的到來顯然有些詫異,隨后男人不慌不忙穿上衣裳,“怕打雷?” 阮明姝抱著懷里的枕頭往前了幾步, “這雷聲驚得我心悸,我睡不著?!?/br> 她的聲音聽著又軟又乖, 趁他不注意已經踢掉鞋子爬上了他的床, 眨眼問他:“夫君, 你今晚能睡在我旁邊嗎?” 就像新婚之夜那天,各自睡各自的被子。這樣她和他既不用碰在一塊兒,她也不會再害怕窗外的雷聲。 沈嗣沉默了好一陣兒,他問:“你的丫鬟呢?” 阮明姝有點生氣, 她的丈夫這么問, 就是寧肯叫丫鬟來陪她都不愿意自己陪她,“丫鬟膽子也小, 她們也怕的, 怎么保護我?” 事情有點難辦,眼前的小姑娘也十分難纏。 她甚至已經脫掉了外衫,鋪好了被子乖乖蓋在自己身上, 大有今晚就留下來借宿的勢頭。 沈嗣說不出話來。 阮明姝覺得他的被窩好涼,一點都不暖和, “我只是怕屋子沒有人保護我?!?/br> 她說完便下了床, 從柜子里抱出兩床新的被子, 整整齊齊鋪在床底,“你可以打地鋪,如此一舉兩得?!?/br> 沈嗣是個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的人,有些怪癖堪稱吹毛求疵,他雖然在現代不是什么權貴之人,但自小也是養尊處優,在一個條件優渥的家庭環境里成長,還真的沒有睡過地鋪。 不過眼下除了這樣,好像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窗外雨勢依舊,泠泠的雨聲聽得人沉心靜氣。 “我不睡地上?!鄙蛩每囍?,他本就生了張清凌凌的臉,板正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更加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嶺之花,不過剛沐浴過后,眉眼間添了幾分平日難見的松弛舒展,低啞的嗓音多出些許誘人的懶倦。 阮明姝裝聾作啞,眼睫毛輕輕落成把細密的扇子,不言不語。 沈嗣的睡眠短,而且很淺,他有時在床上都難以入眠,何況睡在地上。 阮明姝看著地上的鋪蓋,張了張粉潤的櫻唇,試圖說服他:“地上睡著舒服,我還特意給你鋪了兩層厚厚的被子,你睡了一次就會喜歡的?!?/br> 沈嗣牽起嘴角淡淡笑了下:“既然這么好,你睡地上,我也不同你搶?!?/br> 阮明姝當然也不樂意睡地,又硬又冷,睡壞她的腰了可怎么辦? 她垂眸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扭扭捏捏:“我睡不慣,我很認床?!?/br> 沈嗣微微頷首嗯了聲,漫不經心開腔道:“我看你在我床上如魚得水,不像是認床的樣子?!?/br> 反正阮明姝緊緊抱著枕頭不打算睡地上,她裝起了死來,鉆進被子里,背過身對著他,閉上眼打算睡了。 沈嗣看著床上鼓起來的一團,無可奈何,倒也不會硬生生把她從被子里剝出來,靜靜看了她片刻,“要給你留燈嗎?” 過了良久,被子里才傳來一道悶聲。 “要的?!?/br> 沈嗣覺得有些好笑,但又忍著沒笑出來,他語氣平和:“你悶著頭眼前不還是黑漆漆的嗎?” “我一會兒就出來了?!?/br> “嗯,你先睡?!?/br> 阮明姝以為他要離開,立刻掀開被子露出紅撲撲的臉頰,烏黑的眼睛猶如沾了水般清凌,她望著他問:“你要去哪兒?” 阮明姝稍有忐忑,怕他一走了之,誰知道今晚的大雨要下到什么時候呢?深更半夜若是又劈起了雷,她又怎么能安心的睡?就算睡著了也還會做噩夢。 沈嗣竟趁她不注意時穿戴整齊,他本就生的端正,繃著一絲不茍的神色好似要去忙正事。 男人低聲道:“我去寫幾幅字,你安心睡?!?/br> 只不過他每天入睡前都有練字的習慣,還有幾本詩文都沒抄完。倒不是練字用的,詩文經貼有多驚艷,只是他實在需要靜心凝神。 戾氣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明姝坐起來,長發枕在胸前,烏漆漆的發梢輕輕落在他的拇指邊,不知不覺間蹭過他的手指,“哦?!?/br> 她也跟著爬了起來,“我看著你寫?!?/br> 沈嗣知道她膽小,也沒想到她膽子這么小。 打雷就將她嚇得坐立難安。 沈嗣想了想,“正好,我教你練字?!?/br> 他看過她的字,其實不丑,雖說也算不上多好看,但至少端正,橫是橫,豎是豎。 沈嗣說完從旁邊的紅檀木衣架上拾起一件自己的外衫給了她,“披好衣裳再隨我來?!?/br> 阮明姝今晚都很聽話,嗯了兩聲,攏好衣襟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似有淡淡的墨香在空氣里繾綣纏綿。 他的寢房,就像他這人一般,干凈整潔。 書架上除了書都無多余的擺設,案桌右上角擺了個白玉瓶,瓶子里并未插花,一片素凈。 阮明姝走得很慢,她其實不喜歡練字,但又怕雷聲才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她抬眸恰好瞥見沈嗣的側臉,高不可攀的冷淡,壓低的眉眼又似蘊著叫人面紅耳赤的好看。 他的拇指輕輕壓著桌面上的卷紙,“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