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 第16節
阮明姝懶懶搭了個嗯字,雖然犯饞,卻是沒碰他叫人送過來的月餅。她怕張玠在里面下毒。 她母親說過的,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尤其是宮宴上,旁人給的東西不能隨隨便便就吃。 萬一有歹人存了陷害之心,發生什么丑事,這輩子可就完了。 阮明姝隨口敷衍道:“我飽了,你留給你meimei吃吧?!?/br> 張玠的meimei看起來心眼就沒有他多,膽子好像很小,緊張不安的躲在后面。 小姑娘聽見她說的話,趕緊站出來說:“不…不用的?!?/br> 她不敢吃的,兄長會不高興。 * 迎春宴上還安排了戲班子唱戲,阮明姝不喜歡聽戲,趁著沒人注意她的時候,尋了個借口找了處清凈的地盤藏起來了。 太后今晚打算見見阮家的這位小姑娘,嬤嬤很快去而復返,“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br> 阮大姑娘膽子真不小,宮宴上也敢隨便亂跑。 太后手里捏著佛珠,神色稍稍一頓,“她怎么還像個孩子?往后還由著她的性子,是要吃大虧的?!?/br> 嬤嬤心里想的也是如此,又聽太后繼續低聲地說:“獻王這個脾氣竟會慣著她?!?/br> 皇帝子嗣多,太子被賜死后,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兒子都消停了下來。 獻王原本是不得寵的,也不知先前他是不是在養精蓄銳,刻意收斂了鋒芒,這幾個月做事就像另外一個人。 果斷、干脆。 狠心的時候極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有手段有心機,又找到了個神醫,治好了皇帝的頭疾。 嬤嬤思量片刻:“畢竟是他未來的王妃,便是驕縱些無妨?!?/br> 太后想了想也許真是這樣,而且她知道這樁婚事來的不光彩,是沈嗣用了手段才謀來的,阮家這位小姑娘當初鬧死鬧活的就是不肯點頭答應。 “你派幾個人去找找,暗中看顧,別叫她出了事?!?/br> “是?!?/br> * 阮明姝在涼亭里發了會兒呆,懷里還有剛才阮敬辭私底下塞給她的月餅,她覺得好生奇怪,今晚怎么一個個都來給她送月餅?上趕著來討好她。 不過阮敬辭拿好東西來孝敬她是應該的,這是他的分內事。 晚風吹皺一池靜湖,她小口小口吃著月餅,心里還記掛著父母的事情,母親……還在太后宮里。 父親能不能保住爵位,她也不知道。 便是多褫奪了封號,阮明姝也覺得沒什么,只要父母平安康健就好。 臨到出事了,家里的庶妹庶弟都靠不住。 除了躲在家里哭還是哭。 阮明姝也不會怪他們,畢竟年紀都還小,她這個當jiejie的,自然要頂在前頭。等父母平安,一切就都好了。 春枝往姑娘身上多披了件斗篷,擋一擋晚間的冷風。 回廊下點了燭火,燈盞映著微弱的光芒。 阮明姝拉著春枝往回走,快要回到宴廳,忽然被一道熟悉的人影擋住了去路。 魏廣依然是來送書的,這回送了不止三五本。 阮明姝看見魏廣就不得不想起他那個讓人畏懼的主子,馬車里的旖旎縈繞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那個男人,太不要臉了。 摟了她,抱了她,還脫了她的鞋襪,看了她的腳。 阮明姝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和他染上關系,見色起意的狗男人保準沒安好心。而且她已經見到了她的父親,沈嗣現在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利用價值!她憑什么要聽他的話? 阮明姝當做沒有看見魏廣,她的聲音頗有些驕矜:“你拿回去,我都不認得你的主子,叫他以后不再來煩我?!?/br> 魏廣忍不住抬眸,“阮姑娘?!?/br> 阮明姝面不改色打斷他,“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叫人來了?!?/br> 魏廣被她氣的無話可說,從未見過過河拆橋如此快的人。才過去幾天,就裝作不認得? 他冷冷告辭,回去便將她的話帶到主子面前。 沈嗣表情冷淡:“她說不認得我?” 魏廣據實回道:“是。阮姑娘還叫您往后不要再去煩她?!?/br> 作者有話說: 快到成親了 嘻感謝在2022-05-22 03:28:01~2022-05-23 21:14: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栗子十分甜、愛吃筍子牛rou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佛說人生 4瓶;知柒是個大情種、不足 2瓶;三歲啦、a-rita、栗子十分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章 迫嫁 凜冽呼嘯的寒風,穿破長廊風口直面撲來。 魏廣忍不住想起剛才阮大小姐說話時那種不耐煩的模樣,蹙著精致的眉頭,繃著張冷下來的臉,眼睛里寫滿了不高興。 似乎嫌天氣冷,不愿與他多費唇舌, 全然不像那日紅著眼睛悄悄摸摸來找殿下幫忙時的無措茫然。 便是連魏廣都覺得阮大小姐變臉變得太快,喜惡分明,不知遮掩收斂。連做戲都懶得再做,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她似乎是以為自己的父親不會有事,又有人為她撐腰,就迫不及待的過河拆橋。 沈嗣有點頭疼,這件事確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這位小未婚妻,腦子不怎么聰明,脾氣反而真的不小。 沈嗣沒有生氣,以一個成熟男人的理性來看待,這并不在會讓他生氣的范疇內。十六歲的少女,是心智沒有成熟的未成年。 她不懂人情世故,她沒什么腦子,這些他都可以慢慢教她。 但是現在比較讓沈嗣覺得難辦的是,未婚妻并不會像他曾經帶過的實習生一樣,乖乖聽他的話。 她對他沒有面對老師時的敬重,也沒有任何畏懼。 沈嗣不認為阮明姝有多驕縱蠻橫,也沒有幾分目中無人,她就是被慣出了嬌滴滴的壞脾氣,不喜歡聽別人的話。 沈嗣端起面前的茶杯,漫不經心抿了口發澀的龍井,“她現在人呢?” 魏廣隱在暗處,壓低了聲音恭敬答道:“阮姑娘還在雪亭湖?!?/br> 沈嗣攥緊到發白的拇指漸漸松開,眉眼蘊著的冷峻依舊不減,薄薄的唇瓣抿成了緊繃的直線,他在昏暗的光線里起身,氣勢好似比寒霜雪夜還要冷上三分。 魏廣跟在主子身后,一言不發的。 阮明姝在雪亭湖不過是想躲個清凈,阮敬辭不知從哪兒打聽她跑到這里來偷懶,竟然也狗膽包天悄悄溜過來逮她回去。 夜里風冷,湖面幽靜。 阮明姝也不會苦著自己,懷里抱著熱乎的暖手寶。 阮敬辭站在她面前,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月色下,霜白光線拉長了他的身影,少年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微皺的眉眼多存了幾分冷然,他說:“便是你不喜歡和她們打交道,也不應該隨處亂跑?!?/br> 弟弟好像生氣了。 阮明姝從他冷冰冰的語氣里聽出來他的火氣好像還不小,聽聽他說的這是什么話?這是在指責她嗎? 少女盈盈站在燈盞的光下,肌膚凝白,清冽如雪,身上穿著件雪白色的羽緞斗篷,小心翼翼戴好兜帽,藏起來了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轉。 少女櫻唇微動,“我有分寸,又不會出事?!?/br> 阮敬辭聽了她的話臉色仿佛更難看,正是因為在宮里,手段比起外邊的宅院還要陰毒百倍,想害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從前她就喜歡出風頭,哪家高門貴女過得有她自在?琳瑯珠寶,錦衣玉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父親和母親,從來都沒有叫她受過委屈。 就算是她的錯,也會讓旁人道歉。 如此怎么會不遭人記恨? 阮敬辭扯了扯嘴角,輕嗤道:“你有分寸當初就不會被人害得和獻王共處一室?!?/br> “你!” 阮明姝沒想到阮敬辭竟然會在她面前說起這件事,故意往她傷口撒鹽,嘲笑譏諷她。不過,阮敬辭本來就不喜歡她,戳她傷口自然不會覺得疼。 “你別來我面前惹我不高興,我是你jiejie,你討厭我我也是你jiejie?!比蠲麈谟H弟弟面前還是斂了幾分脾氣的,若是別人敢在她面前說這些,她早就叫那人滾了。 阮敬辭張了張嘴,本想說他并不討厭她。這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忍了下來,“我送你回去?!?/br> “我不回去?!?/br> “那你想在這兒躲一晚上嗎?” “等宮宴散了你再過來接我?!?/br> 阮敬辭被她氣得牙癢,偏偏對上她這張天真嬌嫩的臉龐又狠不下心說重話,他抬起冷眸,年紀輕輕就頗有威懾力,一個冷淡的眼神掃向她身后的婢女,“好好看著大小姐?!?/br> 春枝不敢作聲。 阮敬辭的眼神更加的冷:“聽見了沒有?” 春枝夾在這對姐弟之間,誰的話都不敢不聽,她只得點頭:“奴婢聽見了?!?/br> 阮敬辭離席的時辰有點長,他不能久留,不然被問起來不好解釋。他不得不離開,還得再三叮囑阮明姝,叫她不要再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