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對不起?！鄙虧O低低道：“我、我突然出現，是，是……想見見你和mama，我好想你們……”

    “十年了，你還是只會道歉和依靠別人?！?/br>
    “商晚，你長不大嗎！”

    她很難好聲好氣，每天牛羊豬雞狗以及努力喂飽自己，已經夠讓她煩躁了，還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她很難諒解大小姐闖出來的禍。

    “我不管你那邊發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你為什么興之所至來這里，更不想知道這個男人要找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我這里?！闭峦泶丝跉?，“我要你立刻馬上把人帶走！”

    “jiejie……”商漁卑微道：“現在把人帶走，會驚動爸爸的……”

    商漁話未說完，章晚卻清楚知道她什么意思。

    商強仕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和資源，把自己過往的黑歷史抹掉，把背叛自己的兩個女人從自己生活抹掉，如果讓另外的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不會讓她們這兩個背叛者有好果子吃的。

    “jiejie，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鄙虧O鼻音越來越重，帶著哭腔，“是我沖動了，我不想給你帶麻煩，更不想讓爸爸為難你們。jiejie，你，你先假裝是我，好嗎？”

    “呵，我假裝是商漁?！闭峦砭捉乐?，“你可真會開玩笑?！?/br>
    她嘲諷的語氣讓那邊陷入沉寂。

    “jiejie，對不起，我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難過，真的很難過，jiejie，我想你了?！?/br>
    “別說廢話?！闭峦砟罅四竺夹?，“要我……扮演商漁，然后呢？”

    “jiejie，你假扮商漁，等路通他就走了，他不知道爸爸還有其他女兒在，也不會有不好傳聞傳到爸爸這邊，這樣才不會惹惱他?！?/br>
    “你把所有辦法都想好了?！闭峦砝湫?，“商漁，你給我選擇機會了嗎？”

    “jiejie，我只是想沖動一下，我沒想害你們?！鄙虧O哭出聲來，“我想你，我想你和mama，但是我忍了，我忍了十年，如果，如果不是這次……”

    她哽咽了一下，“我好想你jiejie，我只是想見見你?！?/br>
    “事實證明，分開了，太陽便只能有一個，陰影里的就應該永遠在陰影里?！彼杀〉?。

    “jiejie，我才是那活該在陰影里的?！?/br>
    “jiejie，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別再給我打電話了?！闭峦砝淠智逍训溃骸吧虖娛说呐畠褐挥幸粋€，背叛者永遠是背叛者?！?/br>
    她掛掉電話，轉身回到木屋前，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審視目光。

    在男人哼笑著喊了她一聲“商漁”時，章晚站在卡朗草原的冷風中，對著一個全然陌生又本該熟悉的名字，努力調起血液里涌動著的經年未憶的懷念。

    她看著男人，嗯了一聲。

    商漁。

    對，她是商漁。

    她也扮演商漁。

    第63章

    臥室里,章晚從回憶里抽身，房間是長久的沉默。

    章晚指頭戳了戳溫舟勍，他斂眉看她。

    “替我捏捏眉心?！彼f。

    章晚笑容滯了下, 努力勾起的風輕云淡落下來, 抬手捏上他眉心打圈, “老溫, 都已經過去了?！?/br>
    他偏頭看她，“我該叫你商漁還是章晚？”

    她聳聳肩, “商漁已經是七歲前的事了，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章晚, 當然……我暫時還是商漁?！?/br>
    “商漁請求你的第三件事, 就是讓你再演一次她？”溫舟勍一針見血。

    “不算是?！闭峦頁u頭，“她和厲斯遠在一起的第二天……確診了白血病。那天之后，她就聯系了我，請求是讓厲斯遠忘掉她?！?/br>
    “你答應了？”

    結果呈現在眼前, 實際上根本不用問。

    章晚點點頭, “是?！?/br>
    “好，我知道了?！睖刂蹌桶戳伺P室的燈，“睡吧?！?/br>
    “老溫……”章晚慌張起來, “你怎么了?！?/br>
    “商漁，不,章晚?！彼爸S的笑了聲，“你有沒有想過, 我們在卡朗的相遇就是小丑的鬧劇?！?/br>
    “你怎么會這么想！”章晚按亮燈看他，無論這六年有多艱辛, 她始終慶幸自己在最孤單的時候遇到了溫舟勍。

    溫舟勍漆黑的眸子望著她, “章晚, 我會遇到你，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br>
    接著，他坦然告訴她溫雄的逼迫和他的妥協。

    章晚聽完，怔怔看他。

    “兩個相互欺騙的人相遇，只會像平行線一樣越走越遠，難怪我們分開六年，再見還有這么多謊言?！?/br>
    “可，可我已經把真相都告訴你了?！?/br>
    “嗯，就像撕開了一床花團錦簇的被子，原來里面都是爛棉花?！?/br>
    “不是這樣的！老溫，你別這么想?！鄙虧O撲過去抱住他，原本以為溫舟勍會躲開，他伸手護住了她的腰。

    “老溫?！彼曇舭l顫，“沒那么糟糕，沒那么糟糕，我喜歡你，這絕對不是謊言，否則就算答應商漁萬千個事我也不會去做的，我答應她是因為能見到你啊，這是我的一己之私。我扮演商漁，說是幫她，不如說是成全我自己。老溫，你不知道我等這個機會等了有多久，我想見你，想找你，六年時間，我每天都很難熬，我一點也不想放下你?！?/br>
    “老溫，你不要這么說，我很害怕，我們的婚姻絕對沒有那么糟糕?！?/br>
    “那我娶的人是誰？”溫舟勍拂走她嘴邊的碎發，“是你，還是商漁?！?/br>
    “你想我是誰，我便是誰?！闭峦碚J真的看著他，“老溫，我可以為了三件事成為章晚，我也可以為了愛你做一輩子商漁，只要你不生氣推開我?！?/br>
    她牢牢抱住他，“我沒有辦法的，當時真的沒有辦法，否則我不想騙你?！?/br>
    溫舟勍清楚的感受到身上的人在害怕的顫抖，也清楚的感受到胸腔里活躍的愉悅，只是他仍繃著臉說：“你可以先來找我的?！?/br>
    商漁苦笑，抬頭看溫舟勍，“老溫，你真的不懂嗎？”

    “我如果不愛你，我就會先找你?！?/br>
    如果我帶著請求，帶著可憐，帶著麻煩，帶著卑微出現在你面前，那么再過六年，我也還是會在溱溪，坐在碼頭，看日升日落，想著遙遠的人，聽著汽笛聲遠去，卻永不上船。

    溫舟勍撫摸她后背的手頓住。

    他看著她，昏暗的臺燈照不亮漆黑眸子里的深意。

    “老溫……”

    溫舟勍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想要你沒那么愛我了?！?/br>
    尾音帶著驕矜愉悅。

    商漁：“……”

    “什么意思?！?/br>
    溫舟勍嘴角銜起笑，“沒什么?！?/br>
    章晚坐起審視他，“老溫……你不生氣了？”

    溫舟勍：“氣有什么用？和我做夫妻勾當的是你嗎？懷了我孩子的是你嗎？我喜歡的人是你嗎？木已成舟，你做再多傻事，不也得我來縱著?！?/br>
    章晚看著他，眼眶又紅了。

    他伸開手臂，吊兒郎當的語氣，“過來?！?/br>
    章晚依偎過去，心還在酸澀茫然。

    “你真的不跟我計較了？”

    “算來算去算得清嗎？”他低頭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卡朗就沒少被你欺負，出了卡朗好日子也沒過幾天，自個的小姑娘跑了。一跑六年，回來帶著滿肚子苦水，你說我是打還是罵？”

    商漁搖頭：“小姑娘愿意被罵，但是不能打人，男人不能打女人?！?/br>
    “罵也不行，是自己的人啊?！彼p輕摸上她肚子，“這個就更不用說了?！?/br>
    商漁恍惚：“你就這么放過我啊?！?/br>
    溫舟勍捏了捏她鼻子，意味深長道：“不是放過，是放不過了?！?/br>
    夜深人靜，昏暗的臥室陷入黑暗，江邊的風緩緩吹進臥室，帶起淺淺清涼。

    眼角染著紅意的女人側身已經睡著，男人從身后抱住她，低頭輕輕捋下她脖頸間的亂發。

    溫熱的呼吸里，男人沉迷的抱住她。

    偏執，深刻。

    哪有半分生氣要放手的模樣。

    翌日，姥姥和裴瞳瞳回溱溪，送他們離開后，溫舟勍送章晚回公司，一路上章晚都很沉默。

    當初她接手工作，有商漁在背后指點，身邊還有個精明能干的康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事情她都應付不過來，現在商漁忽然消失，聯系綠島那邊也只是重復性道歉。

    康雯拿文件進來，簽三個名字聽她嘆了五聲氣。

    “小商總，周末不愉快嗎？”她問。

    章晚看她：“和當初預想的一樣，好像沒什么不愉快的?！?/br>
    “那？”她挑眉。

    章晚：“關于一個錯誤事情的預想，怎么發展都是錯?！?/br>
    “那倒是?！?/br>
    兩人對視一眼，搖搖頭笑了。

    “晚上一起吃飯？”章晚邀約。

    “好?！?/br>
    下班點，康雯開車載章晚離開，停車場遇見何笑，站在出口的中央發愣，遠處一輛黑色大g剛剛駛離。

    康雯嘀了下，喇叭震得何笑回過神來。

    看到她，扯唇笑了笑，轉身往停車場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