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邊伏影 第8節
商漁沉默的看著他的手掌心。 在溫舟勍以為她不會開口回答這個問題時,她抬頭看著他,誠懇問他:“為什么會不知道,你的大拇指5.7cm、食指6cm、中指5.8cm、無名指5.5cm、小拇指4.9cm?!?/br> “不止周長,長度我也知道啊,大拇指6.3cm,食指9.5cm,中指10.9cm,無名指10.3cm,小指7.2cm。我真覺得你應該去彈鋼琴,手跨十四度沒問題,不行彈吉他也可以,對你來說跨五個品,六個品都是小事情。實在不行,做手模也可以,坐著拿錢。當然,我還是喜歡你做個優秀的人民教師。我今天去買戒指,把你的尺寸都報了遍,沒忍住炫耀了下長度,柜姐都夸我說你丈夫的手一定很漂亮?!?/br> 溫舟勍愣住,片刻點點頭,鎩羽而歸般收了手往外走,“吃飯了嗎,剛才煮的紅豆粥估計涼了,我再去熱一下?!?/br> 商漁躺到床上,吃吃發笑。 飯桌上,商漁一手夾菜一手看手機,“讓我看看哪家記者那么閑,能不能收購了,以后天天讓他報道自己和自己那口子的二三事?!?/br> 溫舟勍瞥了她一眼。 商漁笑:“怎么,被我富怕了?” “被你裝到了?!?/br> 商漁:“這算什么,熱搜詞條又把我掛起來了,好沒意思,你們院有什么感人事跡或者嘔心瀝血鉆研學術的老師嗎?我幫他們上熱搜宣傳宣傳?!?/br> “沒必要,只會打擾他們生活?!?/br> “好吧,我只是看總有評論說科學家潛心鉆研卻被遺忘好心酸,拿著低工資,覺得社會分配不合理?!?/br> “有一定的道理在,但大部分還是想多了,真正潛心學術的學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沒心思能想到這些事。信息院有個老教授,早到了退休的年齡,但是喜歡教學給孩子們上課,返聘回學校工資都不想要就是喜歡上課,你能單純用收入去衡量嗎,物院有個老師每天想著自己的實驗,天天住實驗室,你覺得他苦嗎,但他自己樂在其中?!?/br> “那你呢,你喜歡教學嗎?”商漁手指浮在他面前劃圈,“你和以前好不一樣了啊,畢竟……你以前挺混的?!?/br> 溫舟勍舔舔唇,何止混。 商漁認識的溫舟勍,已經是收斂了許多。 在那之前,溫舟勍回憶起來有前世今生的虛幻,那段日子離他太遠了,虛名、浪蕩。 何止混,用瘋狂都是輕描淡寫。 拿命不當命,高空跳傘、山地越野、野山滑雪,在十八歲的年紀,他把不要命的極限運動都試了一遍,能不缺胳膊不瘸腿的活到現在還真是個奇跡。 商漁嘴里的混,是卡朗雪山下男孩對喜歡女孩的混不吝、耍流氓逞威風、為姑娘每日一白眼而沒皮沒臉的幼稚行為。 誰能想到,那時的流氓溫舟勍會成為一位大學教授,文大的化學專業在全國名列前茅,而他不久還將升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院長。 商漁:“你變化好大?!?/br> 溫舟勍嚼著萵筍漫不經心說:“男人總要成長?!?/br> “噗?!鄙虧O溜著眼往桌子下面看,“長了嗎,哪里長了啊,我怎么沒發現?!?/br> 溫舟勍額邊青筋跳起,瞇萋著眼睛威脅:“商漁,你又來了?!?/br>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 風中,雪中,女孩銀鈴般的嬉笑聲中。 溫舟勍鐵青著臉說:“商漁,你又來了?!?/br> 點火不降火,把他十八摸了一通后騎上馬就要跑。 “你好差勁,我不要?!?/br> 商漁居高臨下,抓著馬韁繩,朝他笑的沒心沒肺。 溫舟勍對著她點點空氣,氣得半天才說:“很好,有本事你今晚別回來了?!?/br> 商漁拉著韁繩沒動,遮遮掩掩的露出慫色,糾結半天后老實駕著馬過來,從馬上磨磨蹭蹭下來,閉上眼靠上大黑,雙臂撐開一副英勇就義:“你摸回來好了?!?/br> 溫舟勍哼笑著走近。 商漁可憐兮兮:“老溫,阿溫,舟勍,小舟舟……放過我?!?/br> 溫舟勍挑眉。 商漁眼里閃過喜色。 “你怎么評價好男不跟女斗這句話?” 商漁連連點頭:“說的就是你,頂頂好男人?!?/br> 溫舟勍好笑好氣的舔后槽牙,“這就要怪你識人不清了,小女孩,讓成年男人教你點社會險惡的道理吧……” “唔……觸電了!” “老溫,你摸哪里?!” “那,那里不行……” “老溫!大黑還在那里!他、他不能看?!?/br> “啪?!?/br> 商漁養的大白馬被一屁股打走。 女孩軟唧唧可憐,臉燒成緋紅,天邊橙紅朝霞都沒眼前面頰吸引人:“再往下……溫溫和蝦兵蟹將也都不能看……” “那來進屋慢慢學,十三摸往后具體什么流程你還不清楚……” “呸!” “你不要臉!” “你大流氓大色皮!” “天天褲子掉地上你不是男人!” 連連罵聲隨著男人抬手甩上的木屋門,戛然而止在草原里。 不知勾起的是否為同一回憶,畢竟這樣的嗔罵太多,房間一時安靜,兩人默契的躲開了眼神。 溫舟勍喉嚨滾了滾,拿走手邊杯子灌了口水。 商漁咳了咳,手指無意識勾著圓潤耳邊的發絲,下意識找話說:“那什么……” 溫舟勍看過來,商漁還在:“那什么,就那……那什么來著……” “飯要涼了,吃飯?!?/br> “哦?!?/br> 商漁低下頭吃飯,咀嚼了兩口,忽然拍筷子。 “混蛋!我買戒指是要給你驚喜來著!天殺的八卦記者!” 溫舟勍疑惑的看她:“戒指,什么戒指?” 商漁扭頭看他,眨了眨眼,“我說戒指了嗎?” “好像沒聽到?!?/br> “嗯,我說飯快涼了,我們得快點吃?!?/br> “好?!?/br> “老溫,你煮的紅豆粥很好喝?!?/br> “嗯?!?/br> “老溫,你也很好?!?/br> “嗯?!?/br> “不害臊?!?/br> “你洗碗?!?/br> “我跪了?!?/br> “哼?!?/br> 酒吧慢搖起,舞池里年輕的男男女女閉眼沉醉于夜晚、燈光、酒精和周圍的異性氣息。 包廂里,朱金闊的酒拿到嘴邊又放下。 還沒敢問,包間門被推開,看到來人,朱金闊起身:“齊哥也來了?!?/br> 齊拓點頭,在厲斯遠旁邊坐下。 “累死了,今天一天的手術,剛出手術室,飯都沒吃上?!饼R拓拿了根簽叉著桌上果盆吃,看向厲斯遠:“最近喝酒的頻率有點多啊?!?/br> “來的路上,商漁的事我聽說了,怎么,她真想開不要你了?!饼R拓覷著他笑,“好事啊?!?/br> 朱金闊聽這話,暗暗點頭,是好事沒錯啊,但是商漁給那個小白臉買戒指的事自打三小時前爆出來,厲斯遠這酒就沒停過。 朱金闊一時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喝慶賀自己解脫的酒,實在是厲斯遠的表情夠不上慶賀。 厲斯遠冷冷地瞥了齊拓一眼。 齊拓:“她都耗你這么多年了,現在才想明白也算有得救,倒是你……別給我說是后悔了?!?/br> 話音一落,包廂里詭異的陷入靜謐。 “怎,怎么可能?!敝旖痖熮涡χ蚱平?。 老犬也點頭:“厲哥高興還來不及,沒這女人耽誤事,厲哥不就能光明正大追許映樰了嗎?!?/br> “對啊,商漁是什么,仗著自己有錢賴著我們厲哥,要女人味沒女人味,要性感沒性感,厲哥怎么可能喜歡他?!庇心腥藨?。 女伴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怎么?”男人暴躁的推了她一把,“我還說錯了,這女人前天睡厲哥的床,昨天就能跑去那男的家睡,不是破……” “啪!” 一個酒瓶橫著砸了過來,男人當即頭開始流血。 “厲……厲哥……”男人恐慌看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沒說對。 厲斯遠目光陰鷙的看著他。 齊拓揚了揚下巴,朱金闊趕緊擺手,把今天叫過來湊熱鬧喝酒的人都攆了出去。 男人臉色灰白,捂著冒血的頭對厲斯遠道歉后趕緊退了離開,其他幾個人也都小心跑了出去。 房間安靜下來。 朱金闊:“厲哥,你們聊,我出去放個水?!?/br> 他見勢不對也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