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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后仰進床上的青年,伸手將他也扯了下去。 他由此直直地撞進這片溫眸里,生理性的疼痛讓青年的眼角泛紅,眼睫上沾染著濕潤,像把外面的風雪塞進了眼睛里。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讓他升起了莫名的心虛。 不干凈的是他,何必污了這樣的眼睛。 他再次捂住了顧澈的眼睛,聲音有些抖,“別看我?!?/br> 接下來的吻又落在頸間,顧澈的身體有些涼,也許是他的身體太燙,總之相差甚遠的溫度觸碰在一起,如同雨水沖爛泥漿,濕潤,泥濘,粘膩,一塌糊涂。 自暴自棄般的,他咬在顧澈的頸間,而對方感覺到自己過激而危險的舉動后,下意識又揚起了脖頸,以便于將自己的軟肋更明確地暴露在獵戶的槍下。 溫十安因為這樣的動作愣了幾秒,一時間便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顧澈又眨了眨眼,黑暗變得不那么難以適應,他就靜靜躺著,感受著兩人交纏在一起的紊亂呼吸,只覺得自己也要醉過去了。 隨后他聽到溫十安悶悶的嗓音從他頸間傳來:“思辰,謝謝?!?/br> 這個謝謝里包含了太多意思,顧澈還未一一琢磨,溫十安卻卸了力氣,從他身上翻轉躺下,呼吸粗重。 “十安?!鳖櫝喝滩蛔舅?,又伸手勾住他垂在身側的手,聲音里透著不安。 溫十安僅有的理智意識到,顧澈可能是以為自己煙癮犯了,便回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沒事?!?/br> 之后他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酒醒后的記憶都是破碎的,在睜開眼對上顧澈的眼睛時,他腦中仍是空白著的。 他艱難地拼湊著腦中零碎的記憶,卻發現自己能完整回憶起來的很少,他記得舞廳里的一切,記得譚老爺的請求,也記得譚青通紅的臉。 那之后呢…… 他記不太清了,從回到房間時,他放松下來,醉意就爬進了腦里,他忘了他們說過什么了,只記得后來燈光融化在夜色里,風聲都偃旗息鼓,顧澈唇邊流淌而出的字句填滿了整個心臟,隨著心房的跳動,過滿的情動便溢了出來,他又想到那杯沸騰的酒,將理智都淋濕了。 他是真的醉了,酒是醉人的,那雙眼睛也是,明明是與墨色同塵的眼瞳,卻在一片晦明交錯里發光,月亮一樣。 于是他低頭吻了自己的月亮,過快的心跳從唇邊傳遞,又停泊在小小的一汪潭水里。 似乎還有些更過分的事情…… 他要被燒盡了, 看向顧澈的眼神也沉了下來,指尖抖得厲害,“思辰,我喝了酒……我醉了,可你不該……” “我也醉了?!鳖櫝赫f這話時,牽動著嘴上的傷口,艷紅的唇,有道細小的傷口已經結痂,像玫瑰開在唇上。 “你又沒有喝酒,怎么會醉?” 一雙手撫上他緊蹙的眉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教訓。 “哥哥?!?/br> 語焉不詳的兩個字,他的月亮聲息破碎,眼神卻清明而熾烈,叫他又想起夜色下那些明明滅滅的癡纏。 顧澈親了親他的指尖,字句從guntang的唇舌間涌出:“我要怎么控制,你明明知道的……” 你是滂沱雨,是亭中雪,是萬物生長,讓心臟開出春天,我只是俗人,又如何不愛春天。 春風醉人,愛也是。 溫十安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只是指尖被吻得發燙,竟如火苗在心里燎原,蒸騰出的水汽燒得神志不清,他忍不住縮了縮手。 顧澈想他面薄,怕惹惱了他,便識趣地放開了手,垂眸道:“是我唐突?!?/br> 溫十安這會兒腦子清醒了些,看見顧澈頸上的牙印,心里滋生出些愧疚來,他嘆了口氣,手指撫上那塊皮膚,道:“是怕你委屈?!?/br> 顧澈被他這動作弄得有些癢,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手,像某種柔軟而無害的小動物:“十安不會傷害我,我信?!?/br> 所以在溫十安屢屢失控的邊緣,他心甘情愿地暴露出弱點,不曾猶豫也從未懷疑。 哪里是委屈,他是獵物也是獵手,不過以愛為牢,讓野獸甘愿自囚。 經歷一夜的雪,空氣里都是清透的雪香,涼氣也飄了進來,溫十安身子不好受不得風寒,顧澈便起身關緊了窗,扭頭對他道:“十安若是困就再睡會,我去醫院看看?!?/br> 溫十安平躺著長舒了口氣,才一股腦坐起來,他將凌亂的頭發散開又重新簪了一便,便提議和顧澈一起去醫院。 顧澈怕他受涼,好說歹說給他加了件大氅,又想著熬上藥給他喝過,還平白遭了他一通抱怨,眼見溫十安眉頭又皺了起來,顧澈眼疾手快地打開門,笑道:“好,走了走了,不喝那就回來再喝,怎么今兒個脾氣又這么大?” 公濟醫院靠近教堂,這一片區多是西洋人,平時甚少有民眾來,只是今日醫院門口卻鬧哄哄地圍了一群人,有醫生出來喊了幾聲才讓大家散開。 顧澈揪住個人問了幾句,那人卻只知道是街上又死了人,送來了公濟醫院,再旁的也說不出什么。 顧澈只當又是海匪作祟傷了無辜的百姓,也不再多問,拉著溫十安進去了,一進醫院才發現似乎沒那么簡單。 許多穿著軍裝的人堵在醫院里,叫嚷聲吵得許多病房里的人都出來看。 “別擋路別擋路!讓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