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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什么?!壁w元德學著他的樣子,將槍在手上轉了個圈,掏出一張帕子細細擦拭,“只是也想奉勸中將一句,我趙某行事只看心情,若有誰看不慣,這兵他來帶就好?!?/br>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誰也看不慣誰,方才匯報的士兵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這兩尊活佛哪個不高興了把他斃了。 好在趙元德不知抽了什么風,居然先行收了勢,他手腕微動,將槍別回腰間,視線仍盯著鄭如呈,嘴里卻對士兵道:“走,集合出發?!?/br> 鄭如呈并沒有跟上,反倒沖手下招了招手,囑咐道:“給我盯緊了?!?/br> 鎮守使獨立于上海之外,直屬中央,本是不該和趙元德合作的,但鄭如呈在上海的重軍多是海軍,此番支援南京,只能倚仗趙元德手下的人。 偏偏趙元德為人倨傲,又時常不服管控,一旦由他手握重軍,便易生反心——政府需要聽話的將軍,而不是厲害的將軍。 明眼人便都看得出來,此番作戰,鄭如呈明面上是來協作領軍,實際就是為了監管趙元德。 趙元德自己也早早發現了這點,所以才會去提醒陸邢。但其實并沒有什么用,他們都知道,走到這一步是遲早的。 兩個注定要成為敵人的人,倒不如一開始沒有交集。 陸邢先一步到了十六鋪碼頭,不過多時便有人來報,趙元德帶兵朝碼頭而來。 趙元德走得小心,似乎知道他在這周圍,目光遙遙落在他藏身的倉庫周圍。 一邊的鄭如呈順著趙元德的視線看了眼,并未看到什么異常,嗤笑道:“趙副官這會兒倒拘謹了起來,不知道的還當您是頭一次上陣呢?!?/br> 話音剛落,不知后方誰先開了槍,一名士兵應聲倒下,趙元德瞬間抽出槍,側身躲在麻袋堆后。 鄭如呈緊隨其后,在隨后爆發的激烈槍聲中扭頭看向趙元德:“你早知道有埋伏?” 趙元德瞥了他一眼,同時沖外開了一槍,“中將說笑了,我要是知道有埋伏,會早點把你推過去?!?/br> “你!”鄭如呈怒目圓睜,卻也知道在這樣的關頭不應該把精力耗費在和這樣的人拌嘴上,干脆扭過頭將脾氣都發泄在對手身上,一連數槍都射中了人。 碼頭此時別的沒有,最多的就是這些堆壘起來的麻袋,稍一躬身便能藏起身子,陸邢借著這些作掩護,慢慢接近了趙元德和鄭如呈。 有人發現了他的行蹤,抬手就沖他開了一槍。 他下意識躲在麻袋后,子彈射進麻袋里,震得他掌心發顫。沒等人反應過來,他又迅速在另一側探身,瞄準射擊,一擊即中。 碼頭的槍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趙元德的人多,但士氣并不高漲,兩方交戰竟然一退再退,不得已只能去軍營搬救兵,卻與早已等候多時的劉叔僵持不下。 上海城人人自危,聽到這四面八方的槍聲都只敢躲在房間里,祈求著戰火不要波及自己。 陸邢灰頭土臉地從又一個麻袋后探出頭來,回過頭一看,方才自己待的那幾個麻袋都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 他探出身射了一槍,卻是個空槍,又沒了子彈。 他趕緊撤回身,更為猛烈的槍擊趁機朝他襲來。 “顧澈那里有消息了嗎?”他扯著嗓子對身后人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趙元德人多裝備足,也耗的起,縱使一退再退,雙方也是在以同等數量的消耗打下去。 這對他們是致命的打擊。 “顧少爺說,李先生正與南京的武裝部隊僵持不下,我們還得堅持會?!?/br> “媽的,這怎么堅持!”陸邢暗暗罵了聲,低頭裝子彈。 “少主,擒賊先擒王,我們不能這么耗下去了!” 陸邢猛瞳孔霎時微縮了下,視線牢牢鎖定在趙元德的躲避之處,幾乎不愿眨眼。 趙元德在連射幾槍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福至心靈般轉過頭,便隔著炮火與他目光交接。 似乎他們之間那么久那么荒唐的糾纏就要在今天有個著落了,總要有人為這段不合時宜的感情做祭奠。 陸邢舉起了槍,趙元德rou眼可見地愣了下,鄭如呈察覺到身邊人的不對勁,順著視線忘了過去,猛地瞧見同樣慌神的陸邢,他冷笑了聲,舉起了槍。 卻不想趙元德比他更快地舉起槍,朝陸邢開了一槍。 陸邢應聲倒下,左臂血流不止。 “少主!少主你沒事吧!” 陸邢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顫抖,“沒事,你們都小心點?!?/br> 趙元德隱回麻袋后,鄭如呈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話語里夾槍帶棍,“趙副官的槍法,也會射偏?” “失誤而已?!壁w元德淡淡道,又側身沖正在攻擊的對手開了一槍,射入心臟,一槍致命。 “少主,我們后邊來人了?!?/br> 陸邢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又用右手舉槍打死了兩個人,血已經沿著胳膊流到了地上,說話也虛弱地很,“什么人?” “沒見過,好像是個誤入的老百姓?!?/br> “保護好他?!标懶隙诹寺?,感受到身前的麻袋又挨了幾槍,他彎腰繞到另一側,沖鄭如呈的地方開了一槍,子彈擦著邊劃過,被鄭如呈躲了過去。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喊叫:“陸老板!陸老板!” 他疑惑地扭過頭,卻瞧見一個頭戴藏藍色方巾的男人朝他跑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