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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窸窸窣窣地換起衣服,他又提醒道:“加件厚的里衣,小心著風?!?/br> “嘮叨?!?/br> 意料之內的回答。他挑了挑眉,忍不住勾起了唇,心情姣好地走近柜子。 暗紅色的楠木亮格柜,柜頂雕著幾支梅花枝,中間鏤空的展格碎掉了一個角,拇指大小。顧澈還有印象,這是他幼時貪玩想去夠頂格的花瓶,然后不慎跌了下來,頭砸在了這里,磕斷了一塊。 這柜子應該是從以前的屋子直接挪過來的,如今他伸了伸手,輕易就夠到了頂格。 長期無人打掃,柜子里落了層灰,里面擺著幾本像是中醫論述之類的書,翻開書盡是些相差不多的草木名。 他最煩這些,各個花草皆能入藥,什么陰氣陽氣,肝火肺火,遇上個胡謅的江湖郎中,連五行八卦也說的出來,偏偏聽著晦澀就越有人盲信,恨不得取天山粹雪熬藥做補,白白一條命就被這些小玩意折磨透了,頂讓人心累。 和他不同,溫十安讀書讀的雜,對這些難以消化的古籍也能研究一二,他幾次想學,卻發現自己對于這些虛頭虛腦的東西實難認同。 到底不是這塊料,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書放回了原處。 這一排書擺的隨意,中間塞了幾張紙,露出了點邊角。 他拽出來一張,發現是幾封信。悉數掏了出來,紙張皆已經發黃,有些年頭了。一張張地看過去,他眉眼間便染上些歡喜的神色。 “看什么呢?” 溫十安換好了衣服,正穿鞋呢,看見他看得出神,問道。 顧澈忙將東西放回原處,嘴里含糊:“沒什么,隨便翻翻書?!?/br> 溫十安在長袍外面添了件金彩繡的對襟馬褂,又不知從哪找到一支羊脂白玉笄,將頭發一股腦扎了起來,露出棱角分明的臉,看上去人也有精神了很多。 顧澈難得見他這樣的裝扮,忍不住走近了些細細看他,溫十安扎頭發的技巧有些生疏,顯得松垮了些,扎不上去的碎發就留在耳邊,反倒透著些隨性而平易的美來。 他眼角上挑,本該是多情的模樣,眉目間卻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淡,可這樣漂亮的人,合該就有些驕傲的小脾氣。 溫十安看他不說話,歪了歪頭,眼里透著疑惑。 淡色的眼瞳像貓一樣,深處鬼差的,顧澈拍了拍他的頭,哄孩子一樣道:“很漂亮?!?/br> 溫十安愣了下,隨后猛地甩開他的手,呵斥道:“放肆?!?/br> 耳尖有些紅,更像是炸了毛的貓。 顧澈還想解釋,溫十安卻腳步飛快地推門出去,他只能認命地邊道歉邊跟了上去。 第12章 侏儒 溫十安人瘦,縱使多穿了幾層也瞧著身形纖纖,顧澈伸手想挽他胳膊,捏進手里的卻都是衣料和棉花。顧澈心里酸楚,面上卻還笑道:“這部電影的女角并不有名,但看著海報上的模樣,真是美,以后怕是有的紅火呢?!?/br> 溫十安背上傷未好全,走得慢些,見他攙著自己又覺不快,便用力甩開,道:“我自己可以走?!?/br> 顧澈無奈,又怕溫十安受傷只能趕快松開了手,才剛出了后院,迎面幾個丫頭直愣愣地瞧著他們看,幾個人竊竊私語,不住地往溫十安身上瞟。 “少……少爺這是……” 溫十安也沒看她們一眼,從她們身邊徑直走過,模樣傲的很。 顧澈憋著笑,沖她們擺了擺手:“不用擔心,我帶你們家小少爺出去玩玩,很快回來?!?/br> “去哪兒???”一道冷冽的聲音橫插/了進來。 溫十安頓住了腳步,顧澈偏頭看過去,不知溫鐸之又從何處走了過來。 同顧澈先前見過的模樣不同,溫鐸之已經剃去了辮子,徒留新長出來的頭發零刺扎手,人利落了不少,也徒增了戾氣。 看到溫十安這樣,他挑了挑眉問:“也不跟我這個做阿哥的說一聲?” 溫十安后退了步,頗有些防備:“不過傍晚就回,不值得驚動阿哥?!?/br> 不知是不是顧澈的錯覺,他總覺得溫十安有些緊張,眼神漂浮著不知落在何處,雙手也緊緊地揪著袍褂,不愿與溫鐸之對視。 溫鐸之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反而笑了起來,意有所指道:“十安身體還好?” “自然?!睖厥惨蛔忠活D道。 顧澈見氣氛有些不對,上前站到了溫十安身邊,沖溫鐸之笑道:“溫大哥早?!?/br> 溫鐸之這才開始打量起了顧澈,他微瞇著眼的模樣,倒像是叢林中蟄伏的毒蛇,令人心底發寒,他收起了笑,微抬下巴,道:“顧少爺好手段?!?/br> 顧澈一時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又不愿和他多加糾纏,便道:“十安見我在府里待的無聊,就陪我去轉轉年會,談不上什么手段。我們趕時間,就不能陪溫大哥多聊了?!?/br> 溫鐸之神色復雜,讓人看不出心思來,只直直地盯著溫十安,溫十安一臉平靜地與他對視,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顧澈心下發怵,不知這位陰晴不定的大少爺又準備做什么,過了許久,溫鐸之才勾了勾唇,道:“去吧,早去早回?!?/br> 顧澈禮貌性地做了個揖,轉頭看溫十安腳步不停,已經走出去好一截了,他忙跟了上去,瞥見溫十安緊促的眉,試探性地問:“還好嗎?” “他之前,有和你說過什么嗎?”溫十安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