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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昀下了狠手,每一下落鞭都抽得皮開rou綻,溫十安身體本就不好,挨第二下的時候便險些暈倒,眼前花白一片。 溫昀看他一絲悔改之意也沒有,越發生氣,接連兩鞭再落下,溫十安悶哼了聲,疼得汗已經浸濕了頭發。 溫鐸之品罷了茶,放下茶杯擦了擦手,提醒道: “我會教訓他的,別打死了?!?/br> 溫昀聞言停了下來,轉頭將沾了血藤鞭遞給管家,厲聲道:“別讓我再看見他這副丟人的樣子” 看到溫十安半死不活的模樣,他冷哼了聲,扭頭便離開了。 溫鐸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對地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人說道:“還能起來嗎?” 溫十安張了張嘴,幾次也說不出話,溫鐸之便揮了揮手,讓人把他拖回房間,又道:“去,給小少爺取藥?!?/br> 他被放到床上時,背后的傷口已經和衣服粘到一起,輕輕一拉扯便是撕裂般的疼。溫鐸之垂著眼瞧他皮開rou綻的后背,還有許多舊傷的疤痕,他細細撫摸過那些尚且完好的地方,冰涼的手指像是蛇信子,游走在溫十安的背上,讓他下意識細細地顫抖了起來。 “你害怕我嗎?”溫鐸之笑道。 他意識有些模糊,身體卻抖得更厲害了。溫鐸之手下逐漸用了力,挪移到他的傷口上,輕聲道:“怎么,跟著顧家少爺廝混了一段日子,你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的手按進溫十安的傷口里,在血rou里橫行,溫十安忍不住尖叫了起來,抖了兩下便疼暈了過去。 看他沒了意識,溫鐸之抽出帕子細細地擦拭手指,吩咐道:“給你們少爺上藥吧,仔細著點?!痹捳f得平平淡淡,丫頭們卻連頭也不敢抬一下,顫抖著道:“是?!?/br> 溫十安整整昏迷了一天,醒來時下意識想要翻個身,一雙手忙扶住了他道:“剛上了藥,別動?!?/br> 溫十安沒有睜眼,只是問:“你怎么來了?” “你都這樣了,我還不能來看看你?” 溫十安看也不看他,別過頭道:“看我做什么,又死不了?!?/br> 顧澈被逗笑了,不由惱他這般不識好歹,氣惱道:“不逞這點口舌之快你就不舒服了?” 溫十安不吭聲了,反將頭埋在枕頭里,隔了很久,久到顧澈以為他又睡著了的時候,才聽他悶悶地說了句:“我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過成了這樣?!?/br> 他額娘走的早,自幼是被這個庶出的阿哥帶大的,從前上學時先生常教四書,先生講起書來,侃侃而談,搖頭晃腦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他那時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半點也不懂虛偽周旋,直愣愣地說: “先生,我覺得不對?!?/br> “哦?哪里不對???” “這句話是說夷狄之國雖有君主,卻不懂禮儀,不如中原諸國沒有君主??伞洞呵铩防镉终f,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不就是說是夷狄還是諸夏之國不在于血統,而在于所習用的文化。學生認為,夷狄的文化未必不合禮儀,只要讓文化交流,雙方便可以相互了解,那么便可使夷狄信服?!?/br> 先生笑著點頭,道:“不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解” 先生驚喜于他的想法,便轉告了溫昀。誰知溫昀因此大發脾氣,待到課下,便將他叫了過去。 “跪下!”溫昀怒聲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錯?”溫十安應聲跪下,低頭道: “不知?!?/br> 話音剛落,溫昀的巴掌便甩了上來。他被打得偏了頭,臉上頃刻間出現了個巴掌印。 “今天堂上你跟先生說了什么,質疑圣人的話,還肆意發表看法,說什么要了解夷狄的文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溫特赫氏是滿族的古老姓氏,溫昀向來厭惡漢人,更別提夷狄諸國了。偏偏他性子倔,非要爭個究竟,“阿瑪,漢人與滿人文化尚有不同,夷狄遠在偏遠邊境,自是有不同于中原的獨特禮儀文化,就好像百花盛開,才能匯成三春勝景?!?/br> 溫昀臉色越發難看,罵道:“你還敢頂嘴!” 說罷,掄起藤鞭就要抽下去。 溫鐸之見此,微蹙了下眉,說道:“十安年紀輕不懂規矩,諒他也不會有下次,您饒他這一次吧?!?/br> “你身為他阿哥,他今日這番違逆之語,你也難逃責任!”溫昀本就在氣頭,看到溫鐸之求情,更是生氣,道:“來人,把他關進柴房?!?/br> 溫昀向來如此,若是把溫鐸之關進柴房,定是要餓上兩天不給飯吃,溫十安忙跪的端正,喊道:“阿瑪!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會再犯了,您別遷怒阿哥,我受罰就是了?!?/br> “孝子不生慈父之家,我看是我平時太慣著你們了?!?/br> 溫十安那時尚是幼子,那藤鞭打在身上,兩下便將人打得疼暈過去了,好容易止住了血,翌日一早,趁著沒人注意,他便一步一停地挪到了柴房。 門上落了鎖,他只能扒著門縫喊:“阿哥,我來了!” 溫鐸之在墻角縮著,聽到聲音,抬了抬頭,看到溫十安趴著門努力望屋內看,有氣無力道:“你來干什么?” “對不起,害的阿哥一起受罰了?!?/br> 溫鐸之沒答話,他又道: “阿哥,我知道你沒吃飯,我給你帶了包子?!?/br> 他費力推開了點門,將那幾個他早飯留著的包子從門縫里塞進去,“阿哥,你快拿著呀!等會被發現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