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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歡并沒有什么意見,說他只選自己喜歡的就好,其他的有她在,不需要他去額外cao心。 明宴嘴上應著“是”,心底卻也已經有了決斷。 幾個月之后,明歡在公司大刀闊斧地換血初步告一段落,明宴升入大學,立下豪言壯志說以后要成為jiejie的左膀右臂。 直至這里—— 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疏忽了與家人的交流,導致難免有些生疏。 但那些希望對方好的感情卻仍然都是真實存在的。 到這里為止,一切都還算是正常的。 問題在于,明宴毫無天分。 明宴的天賦在于音律和運動方面,明歡曾建議過他走特長生的路,恰好他自己也喜歡,然而他性子執拗,認定了一件事便要一頭撞到底,最后還是選擇了商業與管理方面的專業。 在校成績不好不差,然而現實之中的商業往來也不是死板的教科書,有明歡這一層關系,明宴幾乎每個假期都能進入明氏實習。 弟弟毫無經驗,明歡替他找的實習崗位自然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部門,但也還是特意叮囑過部門主管,好好帶帶弟弟。 如今明家是明歡當家,而且幾年下來,明家不僅沒有受到上任明總入獄的負面影響,反而更上了一層樓,足以見得新任明總手段了得。 腦子轉得快一些的就只差沒有舉手發誓自己愿為明總肝腦涂地了。 明歡還沒結婚,也沒有孩子,她的弟弟自然就是明氏如今的太子爺了,比那幾位叔叔姑姑還要貴重一些。 那些部門主管是絕不敢怠慢這位太子爺的,每每輪上都是盡心盡職地帶他,只期望著日后他進入高層,能記得自己的好,多提攜幾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明宴的實習成績好是正常的事,中規中矩不出錯也叫人能接受——明歡本來也沒指望弟弟是個商業天才。 然而事實是明宴的工作做得一塌糊涂。 如果有人給他布置任務,他按部就班,也能夠完成得一絲不茍,但是如果是讓他根據上一級部門的要求去給下面的人布置任務,他甚至搞不清楚重點應該在哪里。 但作為明總的弟弟,沒有人敢想讓他去做公司最基層的普通小職員。 幾位主管苦著臉戰戰兢兢地跟明歡匯報她弟弟的實習情況,雖然都多多少少美化了一些,但明歡還是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是個行動力十足的人,注意到這個問題之后,便直接把弟弟叫過來,給他提供了轉行的選項。 以他的年紀,再從頭開始去做別的行業也不晚。 然而明宴卻仿佛跟明氏杠上了,堅持要實習出個名堂來。 明歡也沒有再去打擊他的積極性,見他態度堅決,便繼續將他丟進下面的部門學習。 至于那些更重要的崗位,這個時候的明宴是想都不能想的。 要是真讓明宴去做那些重要的工作,只怕不出三個月,偌大的公司就該分崩離析大廈傾塌了。 明歡并不是非要自己把持著明氏不可,若是弟弟真有能力,她自然愿意讓賢,退居二線輔助。 但問題是弟弟連守成的能力都沒有。 明氏是他們能夠安然生活的底氣,明歡自然不希望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將這份好不容易才掙來的底氣和后盾隨意推出去,叫人當玩具似的一腳踩塌。 于是明宴就這么在明氏基層的崗位上來回輾轉了足有兩年的時光。 就連跟他同時間進公司毫無背景的同學都比他多升了一級。 那些不滿與落差自然而然地便積累了下來。 恰好明氏正處于關鍵的上升期,明歡忙得腳不沾地,并沒有太多時間去關心弟弟的心理問題,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弟弟已經開始不滿地問她“為什么我不可以”了。 明歡直白地告訴他原因——只是單純地因為他能力不夠罷了。 她也始終支持弟弟轉行,現在他有錢有閑有底氣,什么時候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都不晚。 明宴卻發了脾氣,說明氏就是他想要的事業。 隨即便摔門出去。 明歡愣了許久,扭過頭去看旁觀的母親。 母親沉默良久,最后低低地嘆了口氣,也說明歡不對。 明宴身邊的朋友都知道他是明家的大少爺,明總的親弟弟,照理來說這樣的身份到哪兒都該被捧著。 那些朋友確實也總是拍明宴的馬屁。 然而再問起在哪兒高就,能不能托關系幫個忙,明宴只能尷尬地沉默。 他總不好告訴別人說,他在親jiejie的公司里做著最底層的工作,也就比同期的實習生稍微好一些。 周圍拍馬屁慫恿的人多了,明宴心底的落差也就越大,甚至逐漸蓋過了他的初衷—— 只是想幫jiejie分擔壓力。 那些抑郁不平又漸漸勾出舊時陰暗的猜想。 明宴開始想,jiejie最愛的或許就是那些權利,什么家人、親情,只不過就是她不擇手段的借口罷了。 所以她才連一點點的小權利都不愿分給他——她口口聲聲說愛著的親弟弟。 古話說不患寡而換不均,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舊時都受到父親的磋磨,明歡就算“舔”,也是失去了尊嚴的屈辱,明宴即便誤解她的時候,也會感覺到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