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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江雪鶴又看看覃向曦,總覺得后者的臉色看起來像是馬上又要進一回醫院的程度。 小何有點怕被訛上,一時都不敢伸手扶。 江雪鶴朝小何使了個眼色,小何一個哆嗦立馬上前想把覃向曦扶走。 要是前面的覃父覃母聽見動靜闖進來,那麻煩可就更多了。 小何不太敢用力,第一下都沒能拉得動覃向曦。 覃向曦的雙手都緊緊握在門把手上,死死咬著下唇盯著一個方向看,像是懵住的樣子。 “覃小姐……”小何叫了一聲。 覃向曦像是沒聽見。 “覃小姐?!苯Q也叫了她一聲,聲音壓得有些低,“有一件事你感覺錯了——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溫柔?!?/br> 這種語氣讓覃向曦一下子想到了前世,她嫁進江家之后,江雪陽為了她做了一系列的蠢事,叫江雪鶴徹底厭惡了她。 就在覃家破產的前夕,她們遠遠地在走廊兩頭撞上,遙遙相望著,江雪鶴看她時便是用的這樣的語氣。 警告?示威?嘲諷? 覃向曦分不出來,只本能地感覺到害怕,脊背發寒,像是一種無形的惡意撲面而來。 再抬頭去看江雪鶴,她永遠都是那副平和到叫人提不起警惕之心的神態。 可用著這樣的表情神態,輕描淡寫地叫她失去一切的事,江雪鶴在前世已經做過一次了。 “希望你不要做出挑戰我底線的事?!苯Q最后說道,“小何,送客——日后覃小姐再來,將她請出去就行?!?/br> 小何精神一凜,上一次面對開業沒多久就刻意進來鬧事的顧客時,江雪鶴也還是笑臉相迎,叫小何不要跟人爭吵。 直接發話趕人,這還是第一次。 小何不再耽擱,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氣,便將覃向曦“請”了出去。 覃向曦失魂落魄,倒也沒有再反抗。 至于前面焦急等候覃父覃母見了出來的女兒如何怒火中燒,那就不是江雪鶴要擔心的事了。 趕在覃父覃母發怒之前,小何先開了口說覃小姐看著像是不舒服,建議他們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不要身體沒痊愈就到處亂跑。 一通話說下來,仿佛覃父覃母才是那個不懂事的,叫女兒拖著病體到處亂跑。 覃父覃母見女兒面色實在蒼白,身形搖晃,站都站不穩,最后還是擔憂關切占據了上風,皺著眉頭拉著女兒又回了醫院。 去醫院的途中,覃向曦全程一言不發,呆滯地盯著車窗外面看。 母親坐在旁邊,拉著女兒的手,一邊不住地數落江雪鶴的不是,叫她別再惦記那種沒良心的女人。 覃向曦沒什么反應,像是什么都沒聽見,嘴里呢喃著些什么東西。 覃母湊近了去聽,聽見了雁歸秋的名字。 覃向曦在想,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能接受江雪鶴不喜歡她,因為那向來是事實。 但她卻唯獨沒想到過雁歸秋會不再喜歡她。 就在前世她跳樓之前,雁歸秋還拉著她的手,滿臉懇切與卑微地乞求她跟自己回去。 雁歸秋說,她會愛江雪鶴一輩子的。 雁歸秋說,就算江雪鶴什么都沒有了,她也能養她一輩子。 雁歸秋說,她不在意她心里一輩子都裝著另一個人。 …… 只要覃向曦回頭看她一眼。 雁歸秋本該以好友的身份一輩子陪在覃向曦的身邊,只在她需要的時候才出現,為她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 但江雪鶴下手太快太狠,覃向曦一落千丈,連家都沒了,雁歸秋太擔心她想不開做傻事,所以才選擇了向她告白。 這份用心,數遍覃向曦身邊所有認識的人,也再沒有第二個。 覃向曦總說自己對雁歸秋沒感覺,不喜歡她,但雁歸秋從來不知道放棄為何物,寧愿自己退至朋友的界線上,也要眼巴巴地貼上來。 或許是看雁歸秋實在可憐,覃向曦最后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了她的靠近。 覃向曦喜歡了江雪鶴多少年,雁歸秋便守了覃向曦多少年。 以至于這份守候成了習慣,覃向曦幾乎把它當做了理所當然。 哪一天雁歸秋說不喜歡她了,她還要茫然,無所適從,不知所措。 因為她從沒有想過雁歸秋會不喜歡她的可能性。 可死了一次之后,什么都變了。 母親在旁邊說:“……雖然雁歸秋好像放棄了繼承權,但她對你確實不錯……至少比江雪鶴好多了,而且江家亂得很,江雪鶴她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倒是雁夫人自己也有公司,雁歸秋怎么說也是親生女兒,日后家產肯定要給她留一份的,也不會虧了你……” 覃向曦呆了一下,終于轉回了頭,訥訥地問:“雁夫人?” 覃母說:“就是雁歸秋的mama,你沒見過她吧,跟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不過聽說對女兒挺好的……” “……mama?”覃向曦終于開始接受這個世界的信息。 這個世界跟她那個不一樣。 覃向曦這會兒才敢朝這個方向上去猜。 前世雁歸秋的mama早在她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聽說是因為車禍搶救不及時,但雁歸秋私下里跟她透露過一些,說是有人暗中做手腳,那時他們對親人沒有防備,一時著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