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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她是想回公司也好,哪怕自己出去擺個攤子賣玩具也好,我們都不會去干涉她,只要她有那個能力,做什么都好?!?/br> “哪天累了,辭職回來蹲著,我們也能養她?!?/br> “父母這一輩賺錢拼搏,除了為自己的夢想,也是為了一份給家人留出更多自由余地的底氣?!?/br> …… 江雪鶴想,如果以后誰再說雁父不善言辭,她大概會忍不住反駁對方。 聽著是作為父母掏心掏肺的話,江雪鶴自然而然又想到自己身上。 她的父母對她有過這樣的用心嗎? 至少絕不是像雁家夫婦這樣開明的家長。 越長大,母親天性里的那份包容便愈發的匱乏,或許真有幾分為女兒打算的真心,但那都是建立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江雪鶴想象了一下,如果她真的徹底放棄了一切,像個大家閨秀一樣被養在家里,全憑父母擺布,父母會允許她不嫁人、養她一輩子嗎? 大概率是會覺得丟死人了,然后挑挑選選找個合適的聯姻對象,直接將她綁了去。 威逼利誘之下,要么她死,要么領證,過他們想象中最理想的一生。 江雪鶴覺得自己大概率會選擇前者。 但事實是江雪鶴根本不容許自己走到放棄一切的那一步。 因為有能力、有底氣,她在母親面前才能夠有話語權,叫她忌憚自己,不敢全憑自己的心意隨便包辦。 但父母與孩子之間走到需要利益制衡的地步,又何嘗不像是一個笑話。 如今再對比雁家的氛圍。 要問江雪鶴羨慕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可她又忍不住慶幸,正是雁家這樣包容的家庭養育出了叫她不斷淪陷的雁歸秋,最終又叫她們遇見彼此。 人世間的緣分,或許正是這么奇妙的東西。 江雪鶴沉默傾聽的時刻里,雁父說到最后停下來,他說這些并非是為了炫耀他們的家庭有多么和睦。 “我不知道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們也沒有辦法干涉什么?!毖愀刚f道,“但在這里,如果結了婚,這里也同樣是你的家。你與歸秋、歸舟都是一樣的?!?/br> 江雪鶴怔住。 “累了就回來?!毖愀刚f,“沒有歸秋帶也不要緊。多雙碗筷的事,再多一個女兒,我們家也是養得起的?!?/br> 他的聲音平緩,還有些低,并未刻意去強調什么。 旁人路過,大約也只會以為他們在閑聊些家常話。 江雪鶴莫名覺得眼眶有些熱,幸好天色暗,燈光昏沉,撇過頭去便沒人看見。 雁父有些尷尬地站起來,將手里那根沒點燃的煙花棒遞給江雪鶴。 “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吧,我這個老頭子就不搗亂了?!?/br> 雁父說著走上臺階,沒走兩步又停下來,扭頭看了江雪鶴一眼,又提醒一遍:“不過之前的事我希望你還是能夠認真地考慮一下,你們那兒有什么特殊的程序上的步驟,也可以跟我們說,我們盡力去辦?!?/br> 聽起來似乎還是婚禮在哪里辦的事。 江雪鶴:“……” 還真是夠執著的。 江雪鶴一下子又忍不住笑起來,不得不認真地點頭,再三保證:“我會好好考慮的?!?/br> 雁歸秋洗完碗又洗完手出來,干脆在褲子上擦了擦水,坐到江雪鶴旁邊看了一眼:“沒了?” 旁邊裝煙花棒的盒子已經空了。 最后一根在江雪鶴的手上。 看著雁歸秋一下子垮下來的失落臉,江雪鶴“噗嗤”笑了一聲,將手里的遞過去:“你爸剛剛給的?!?/br> 說著又湊過去低聲說:“明明剛剛還說長大了不屑于玩這個?!?/br> 雁歸秋拿著打火機點火,一邊一本正經地辯解:“沒聽說過女人都是善變的嗎?” 江雪鶴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問:“什么都能變?” 煙花棒滋啦滋啦的響,卻已經仿佛是天外傳來的聲音,耳邊的熱氣與輕顫如火如雷,敲得雁歸秋小心肝直顫,險些拿不穩手上的煙花棒。 江雪鶴扶了下她的手。 雁歸秋紅透了耳根也堅決不轉頭,但嘴上調轉得倒是非常的勤快:“——當然是除了感情。我對雪鶴姐的真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聲音稍微大了那么一些,雁歸舟和顧余音那邊都傳來了嫌棄的“噫”聲。 雁歸秋順手撿起地上的空盒子朝她們砸過去,一邊還要哼哼兩聲。 “單身狗怎么能理解情侶之間的情|趣?!?/br> “談戀愛了不起啊?!?/br> “就是了不起怎么了,哼哼?!毖銡w秋得意的眉毛都要飛起來。 江雪鶴在旁邊看著便覺得心底生出些歡喜,眼角眉梢都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院子里的兩人放完了手里的煙花,也跟著坐過來半懟半聊了一陣,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只有零星的星光,最后不知道誰先打了個哈欠,幾人才相繼幾聲,道過晚安回房間洗澡睡覺。 江雪鶴跟著雁歸秋進了她的房間。 雁歸秋特意拉的她進門,明顯是私下里有話跟她說。 江雪鶴坐在床邊,看雁歸秋去倒水。 “我爸剛剛跟你說什么了?”雁歸秋把杯子遞給江雪鶴。 “聊了聊你們姐妹倆的事?!苯Q捧著杯子捂手,看雁歸秋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不由地笑,“怕他背著你說你什么壞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