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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先前雁歸秋一個人雞血上頭,她還沒什么感覺,這會兒冷靜下來旁觀,才發現江雪鶴那里問題也很大。 雁歸秋本身性格就很直爽,而且交朋友也很看眼緣,之前見了江雪鶴一面就說一見鐘情,雖然看著很唐突,但宋安晨也沒有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江雪鶴性格卻截然相反,無論有沒有深沉的心思,都無疑是不太會主動親近人的類型。 但在雁歸秋身上,她卻打破了常規。 即便是跟雁歸秋玩得最好的朋友,偶爾也會因為她的性格問題而跟她吵架,但江雪鶴這樣一個幾乎是陌生的外人卻從未表現過不滿與不耐煩。 宋安晨原先也覺得這或許是江雪鶴那禮貌溫和的性格使然,但這會兒她也反應過來。 如果江雪鶴真的覺得不高興或是不滿,她有一百種方式遠離雁歸秋,或將她打發到安全距離以外。 但事實是江雪鶴沒有。 不僅沒有遠離,她還默許甚至縱容了雁歸秋一頭沖進她的界限范圍內。 表面看起來這像是兩情相悅、雙向奔赴、皆大歡喜。 但,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巧的事嗎? 而且還發生在江雪鶴那樣理智的人身上。 “而且,云華市并不是什么大城市,平時氣候也不算太好,無論是經濟、交通還是教育、文化氛圍,都不算是特別好的地方,要說靠近本家老宅,更南面的臨沅哪方面都更好——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要來云華市?”宋安晨問。 雁歸秋叼著餅干,微微頓了頓,一口咬下去,笑了笑,安撫好友:“城市也講究眼緣,這誰說得清楚呢。又興許是我們心有靈犀吧?!?/br> 心有靈犀,這種話是連雁歸秋自己也不信的,最多用來調侃兩句。 但她倒沒有懷疑過江雪鶴。 一來她離家太久,身上并無可求之物,二來,她向來奉行喜歡便要付諸實踐,一番付出不會刻意去計較得失,即便江雪鶴不回應,她也不會生氣或輕易放棄。 如果江雪鶴主動回應,那她高興還來不及。 雁歸秋跟江雪鶴一起去試吃了兩次飯之后,畫廊終于徹底整理好,前面展廳做了裝飾,定好了正式開業的時間,為此雁歸秋還特意回學校發了一趟傳單。 回來的時候,她看見江雪鶴在外面打電話,隱約聽見“云華市”之類的字眼。 雁歸秋并不是有意要偷聽,但江雪鶴已經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然后走過來。 “我覺得云華市這里挺好的,暫時不打算換地方?!苯Q跟電話那邊的人說道,“感謝您的厚愛,下次有空一定親自上門拜訪?!?/br> 寒暄過幾句之后,江雪鶴掛斷了電話,看見雁歸秋像是松了一口氣。 “今晚吃飯可能要遲一點了,還要拜托你幫點忙?!苯Q指了指后面畫室的方向,說道,“今天早上出門忘了關窗,野貓跑進來把東西弄得一團糟,還要收拾一下?!?/br> 畫廊是南北通向的兼自宅功能的商鋪,前面臨靠著大路,走到底便直通小區內側,還額外贈送了一個小院子,畫室東面窗戶便正對院子一角,院墻低矮,有野貓爬進來也并不稀奇。 雁歸秋跟在江雪鶴后面走進畫室。 里面一片狼藉,畫架倒在地上,花瓶里的水灑了一地,粉色的鮮花也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好在貴重的東西已經鎖進柜子里,除了幾道抓痕,暫時沒有什么損失,只是里面的木盒子被震翻,在柜子里來了場天女散花。 “我打電話叫了師傅明天來封窗?!苯Q說道,“畫架和花瓶和那幾管顏料撿一下放在桌上就行,剩下碎掉的東西就放在那里,一會兒我來掃?!?/br> 江雪鶴去收拾柜子里的東西,雁歸秋扶起花瓶,將地上唯一一支還完好的花插回去,接著才去撿其他的東西。 不遠處的柜門一開,就聽見“哐當”一聲響,木盒子也滾到地上,帶下來幾張飄飛的白紙。 雁歸秋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見江雪鶴及時避開,沒被砸到,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邊伸手去接飄過來的白紙。 大概是16K大小的紙,背面空白,已經微微泛黃,摸著有點像素描紙的質地。 雁歸秋沒有多想,下意識翻過去看了一眼。 另一邊的江雪鶴將近處的紙撿起,粗略翻看一眼,發現少了一張,下意識回頭去看。 兩人同時一滯。 紙上畫的是什么,一個心知肚明,一個也看得清楚—— 雁歸秋的黑白鉛筆速寫。 穿著風衣長褲的女孩子,微微側著身,與旁邊的人說話,卻也能看清大半張臉。 翩飛的風衣衣擺旁邊龍飛鳳舞地寫著個“雁”字,后面很輕地打了個問號。 右下角的落款是一個“鶴”字。 日期,四年前。 第11章 四年前。 夕陽西下的傍晚,江雪鶴跟國內的朋友打電話,一邊閑聊,一邊收拾著畫室的柜子。 散落的紙張里混了幾張速寫,江雪鶴翻到其中一張時微微怔了怔。 一個“雁”字幫助她回憶起了前幾天的偶遇。 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問了出來:“你認識雁家的人嗎?” 朋友還真的認識,外貌特征也不并不難以辨認,雁家這一代唯一年齡相近的便是年紀最長的的雁歸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