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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層高高的院墻,聽見里面傳來的陣陣羊叫,似乎這并不是「鎮長」的家,而是屬于一家養殖農戶的。 在敲門并沒有人回應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圍繞在身邊的壓抑感舒緩不少。 彭蕓更是長吐了一口憋著的氣,她們現在知道鎮長乃至整個小鎮居民都是半人半羊的怪物,更何況那老頭還殺害了應武。 當然會產生恐懼感。 “鎮長是不是像之前一樣不在家啊,那我們直接進去吧?” 確實,之前的鎮長每天早晨都沒在家里面。 凈塵自然沒有拒絕這個提議,他用行動去推開了那一扇門。 領先一步走在前面。 這里還是跟之前匆忙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幾頭羊正在院子里漫無目的地溜達,地上還是四處散開著黑色顆粒的羊屎散發異味。 凈塵偏琥珀的瞳孔打量著這群羊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但并沒有任何的收獲,只能垂下眼簾,換了個方向走去。 他行走間帶動起一股清風,轉眼間就已經到了鎮長夫人的臥室門口,出于禮貌,他抬手敲響房門。 彭蕓也認出這是哪里,她壓低了音量:“我們是來拿另一半地圖的嗎?” “算是吧?!眱魤m認為現在并不是聊天的好時機,回答也算比較簡潔。 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在眾人都以為里面沒有人在的時候,才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誰……”雖然只是一個字,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十分艱難。 “是我們,方便進來嗎?”凈塵的儀態讓人挑不出毛病,說話的語速都是慢條斯理的。 就連一向軟弱的眼鏡男都覺得如果換成是他只會想著把門踹開,快點拿到東西離開這,雖然這會顯得粗暴且沒有風度。 在經過同意之后,凈塵才推開發出「吱吱」響聲的房門,打開門的時候,房間內傳來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動物才會散發的羊膻怪味充斥著整個房間,拍打在他們的臉上。 在這個鎮子待了幾天,凈塵對這個味道倒沒有太大的不適。 不過其他人或許適應能力并沒有這么強,有捏鼻子的,有扇風皺眉的。 當忽略怪味將目光放在房間內的床上時,便會被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一幕給震驚到。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身體發生了明顯的畸變,身上覆蓋著一層白色羊毛,手指變得尖銳修長,雙腿儼然跟怪物們一模一樣,唯獨一張臉跟之前見到沒有什么變化。 不能稱之為人類,也不能稱之為怪物,因為眼前正在進行的是由怪物向人類轉變的一個過程。 老太太身上的毛發開始褪去,顯露出人類皮膚的滄桑紋路,尖銳的指尖也逐漸消失,黑蹄同時變化為了腳趾蜷縮的雙腳…… 這個持續了將近五分鐘的過程讓老太太很痛苦,閉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渾身不停地發抖。 等她緩過來重新睜開眼,眼神沒有半分之前的瘋癲神態,反而是睿智理性的。 她環視了一圈這四個年輕人,眼神在快與沈恭對視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地跳過了。 稍加思索,就好像明白他們為什么而來。 “你們在圖書館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雖然是疑問句,但她說話的時候有些虛弱,導致有氣無力語氣平淡。 彭蕓和眼鏡男對于老太跟之前判若兩人的模樣有些不適應,但看凈塵和對方熟稔交談的模樣,又有些好奇兩人是什么時候關系變近的。 但這一路凈塵都很有神秘感,卻從沒做出過傷害他們的事,行為也恰恰相反,因此他們也就沒有過多糾結。 沈恭僅僅是雙手環臂,比起從前更顯得沉默,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眼神醞釀著些什么。 “找到了,但缺失一部分,你知道在哪里嗎?”凈塵拿出那只剩下一半的地圖,展開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已經恢復不少力氣,跟平常也沒什么區別了,但身上還沒有愈合的傷口讓她無法下床。 邊看邊笑了笑,接著道:“那另外一半啊,原本是放在房間抽屜里的,但昨天已經被他毀掉了?!?/br> 這一句話像是北極中突兀刮來的凜冽寒風,把因為希望而跳動的心臟吹的透心涼。 眼鏡男甚至已經因為想到自己會變成rou丸子的下場而雙腿發軟,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唉,可惜我已經幾十年沒有離開過這了,不然還能試著幫你們還原地圖?!崩咸珱]有說完的是,其實鎮長腦海中對于離開的路線肯定會更加清晰。 畢竟鎮長是這里唯一跟外界還有聯系的「人」,甚至還能知曉外界的新聞,時不時還能帶回些來因為迷路、或是好奇而來小鎮的人。 但鎮長并不會幫助他們離開,以她的了解,就算是要了老頭的命,都不會放這些食物離開。 一切似乎又陷入了死局。 凈塵沒有被身邊悲涼的氛圍感染,反而在這種情況下像是說了個不相干的話題,語調如常:“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院子里好像有一頭懷孕的母羊,現在卻好像沒了蹤跡?!?/br> 這話看起來沒頭沒尾并且還有些突兀,但卻讓原本臉色平靜下來的老太太臉色突變。 她泛白有些起皮的嘴唇抿緊,過了一小會才松開:“你猜出了?如果單單是因為一句話就能知道,那確實讓我佩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