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蕭玨肩膀一抖，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兒臣知錯了，父皇..”

    直到此時蕭玨才忽然意識到，事情的發展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失控，皇帝眼里的厭惡和毫不掩飾的怒火讓他驚慌無措，也早已顧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立刻用手扶著地面，連連叩頭，“父皇饒過兒臣這一次吧，兒臣再也不敢了..”

    聲音細小顫抖，早已沒了最初欺負蕭慎時那股張揚跋扈的勁兒。

    “不敢？”蕭洪冷笑一聲，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孩子，眼底有一絲難掩的失望，“虧朕之前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即便你母親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朕都沒有牽連于你?？赡愕购?，不僅毫無悔過，一次次對自己的兄長出言侮辱，甚至開始把手伸到朕身邊，試圖指責朕的人！還說自己不敢？朕看你沒什么不敢的！”

    “父皇..”蕭玨這次是真怕了，素來最會巧言善辯的他，此時連一句完整的辯駁都說不出來，更不敢抬頭去看蕭洪的眼睛，只好縮在地上，一邊叩頭一邊低低地求饒，“兒臣再也不敢了，父皇..”

    “你現在這么害怕，不是你知道自己錯了，”蕭洪搖了搖頭，一針見血地指出，“而是怕失去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嗎？”

    被說中心事的蕭玨低聲抽噎了一下，下意識反駁，“不是..”

    “來人，”蕭洪冷冷地轉過身，看向跪在最前面的掌事奴才，聲音微冷，“太子蕭玨欺辱兄長、殿前無儀，著廢去太子之位，降為陵州王，即日起，立刻遷居封地，永世不得再回上京?！?/br>
    陵州地處大梁南境邊界，不僅落敗荒涼、又窮又苦，甚至連正兒八經地王府都沒有建成，算得上是大梁最窮困落后的地方。

    這樣一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小太子，又怎么能去那種鬼地方受苦。

    蕭玨拼命的搖頭，眼淚都快甩出來了，“不要..父皇我才不要去那個鬼地方，”

    說到這里，他像是忽然醒悟過來，猛地上前兩步拽住蕭洪的衣擺。

    和以往撒嬌時候一樣，拼命地搖晃著，“父皇最疼玨兒了，一定不舍得對不對..父皇..”

    “閉嘴，”蕭洪重重地一甩衣袖，拂開了掛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下定決定要好好整治自己這個不中用的兒子，“再多說一句，朕會讓你去比陵州更苦一百倍的地方！”

    蕭玨再次跌在地上，抖著腮幫子抽噎了一下，眼里依舊有不甘和懇求，但嘴上卻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這個皇帝太陌生也太絕情，即便他向來不怎么聰明，也明白這個時候最好乖乖閉嘴。

    不然誰也不知道盛怒下的皇帝會不會真的一氣之下將他貶得更遠。

    “陛下..”連生小心翼翼地膝行至蕭洪身邊，試探性地拽了拽他的衣擺，輕聲求情道，“陛下，太子還小..”

    “朕處置他不是因為你，”蕭洪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腳下的人，低聲道，“他屢次犯錯，朕早該罰他了?！?/br>
    語畢他轉頭看向跪在一側不敢抬頭的掌事奴才，沉聲道，“聽清楚了嗎？”

    “是，”掌事奴才立刻點頭，“奴才這就通知中書省?！?/br>
    語畢立刻轉身，即刻就要回宮擬旨。

    “慢著，”蕭洪頓了一下，回頭看向依舊跪在另一邊的蕭慎，須臾，又重新轉了回來，補充道，“三皇子蕭慎機敏聰慧、膽識過人，即日起，封其為榮親王，賜金一百斤，綢緞一百匹，南海珍珠十斛?！?/br>
    一般皇子晉封都是從郡王開始，但或許是出于對蕭慎這么多年的愧疚，又或許只是感激他在危急時刻救了自己。蕭洪破例跳過了郡王的步驟，直接給了蕭慎親王的位置。

    “父皇請三思，”蕭慎沒有像蕭洪以為的那樣立刻跪地謝恩，而是俯身叩首，替蕭玨求情道，“兒臣自小與太子殿下一起長大，深知其本性并不壞，只是平日驕縱任性了些。且他平日身子就不好，實在難以抵擋陵州的惡劣氣候，兒臣愿以親王之位，換取..”

    “朕賞你的你就收著，”蕭洪抬手制止了蕭慎的求情，垂眸瞥了一眼呆在地上臉色煞白的蕭玨，冷聲道，“不必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惹朕生氣?！?/br>
    “兒臣不敢?！笔捝髁⒖谭诘厣?，聲音微低。

    蕭洪側身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蕭慎，略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朕知道朕以前薄待了你，讓你小小年紀便跟在你母妃身邊受苦，所以你愿意出手去幫你認為需要幫助的人。但你也要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同情和憐憫，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次又一次擁有可以重來的機會?！?/br>
    “是，兒臣受教了?！笔捝饕允謸卧诘孛嫔?，重新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低聲道，“謝父皇恩典?！?/br>
    蕭洪滿意地點點頭，眉眼間有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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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馳懶散地將肩膀抵在一側的樹干上，透過層層樹葉，遠遠地看著那邊的情況。

    直到事情塵埃落定，所有人漸漸離開，最后東宮的人將那個攤在地上傻了的孩子也抬走。他才散漫地收回視線，抬手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樹屑，慢悠悠地轉身走下樹蔭后的小土坡。

    沈星烈抱著手里的長弓，斜斜地靠在上坡入口處的一顆榕樹下，眉眼半垂，神色冷漠。聽到身側輕微的腳步聲，他側身回過頭，看到緩緩走近的陸馳，視線微頓了一下，隨即迎了上去，低聲問：“怎么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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