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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橘白蹙眉,三番幾次聽到契書,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說不清的疑惑。 木藍見她目光探究地看過來,心里直打鼓,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適得其反引起她懷疑了? 李橘白眼底閃過思量,而后淡淡道:那份契書已經被我燒了,自我約束要心甘情愿才有意義,僅靠一張紙是管不住人心的。 燒了?真的?木藍暗暗高興,這驚喜來得猝不及防,怪不得不想拿出來,原來是已經毀了。 你好像很高興?李橘白垂眸,藏起眼里的情緒。 木藍立即否認:怎么會,我只是想著剛好可以重寫一份,再多做一些保證。 李橘白眼底劃過一絲流光,她微微彎唇,抬手把筆一遞:也好,現在就重寫一份吧。 木藍接過筆,嘴巴張了張,看著面前的白紙猶豫道:我的手還沒好利索,不如留到日后再寫? 她自己擅長的是簪花小楷,原主的就不必提了,勉強算字跡清秀,那么以后該怎么辦呢? 自己的筆跡倒是可以寫,只是以后進京被熟悉的人認出來會不會有潛在風險,尤其是現在該怎么改變自己的筆跡才能顯得沒那么突兀呢? 李橘白看了眼她的手指,已經結了痂:你不愿意便算了,那我這份也就不作數了。語氣冷漠,不帶一絲情緒。 木藍心中一凜,這是什么意思,不資助自己進京趕考了,難道是她看走了眼,這位看起來穩重守諾的李夫子竟是出爾反爾的人? 夫子說笑了,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這便重寫一份。話里的意思是你也不要做言而無信的人,做人要講誠信啊。 李橘白不語,待木藍寫好之后,她把自己的那份遞了過去:如此才公平,不過你的字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木藍心里拉響警報,而后從容不迫道:許是手受傷了,力道不均才這樣。 她不會原主的筆跡,只能在下筆的時候稍稍用力,讓筆鋒顯得重一些,和自己之前的筆跡相似卻又不同。 之前那份契書已毀,就算李橘白察覺出不同也沒有對比,只有跟原主之前的筆跡做比較,不過自己傷了手之后就變成這樣了,這個借口天衣無縫。 李橘白點點頭,沒有再追究下去,待木藍轉過身后,她的視線輕輕落在了書架最上排的中間,那里有一本厚厚的冊子,隱隱有紙張夾在里邊,露出一點邊角。 次日。 木藍神清氣爽地去學堂,總算不用擔心字跡一事了。 而李橘白在她走后則去拜訪了幾位夫子,最后拿著一沓紙回到房間。 這是在其他幾位夫子那里找到的木藍之前的所有課業,她一張一張鋪好,然后站起來走到書架旁,從那本厚厚的冊子里抽出一張紙。 如果木藍在這就會發現,這正是她費心想要毀、自己剛來時寫下的那份契書。 第19章 19 李橘白看著從其他夫子那里拿來的課業,字跡普通,毫無筆鋒可言,可見在書法上是沒有什么心得的。 而另外兩張就很微妙了,第一張是筆鋒干凈有力的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在書法一道上下過功夫的。 另外一張則是昨晚木藍剛寫的,與第一張略有不同,落筆的部分過于用力了,顯得刻意了些。 所以并不是在手受傷以后才字跡略有改動,而是在受傷以前就字跡大改,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李橘白蹙眉,看著桌子上一張張寫滿字的紙,這就解釋了木藍為什么明明策問很好,卻不惜砸傷自己的手來躲避自己的課業。 因為筆跡前后相差太多,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這時她也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忽略掉的一件事,那就是木藍的策問明明很突出,自己身為教授策問的夫子,為何之前從未發現過。 是藏拙還是別的原因?字跡形同兩人又該作何解釋?這個人到底在隱瞞什么呢? 這之后,木藍平日里也沒有什么異常之處,李橘白便暫時將心底的疑惑按下不表,。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邵家不惜傾盡家財捐功贖罪,又多方走動,竟然保住了邵旺族的秀才功名,只是經過這一遭,原本在竹縣盛極一時的邵家就這樣敗落了,現在最多算是小門小戶。 而邵旺族也沒有再在縣學出現,據說是去外地書院求學了。 百鉞258年的冬天很快就要過去,李橘白和木藍則在臘月里離開了竹縣,明年三月府試在即,這個時候提前去府城正是時候,家家戶戶都忙著過年,忙著往家里趕。 她們可以找一個相對安靜又離考場不遠的院子住下來,然后準備三個月就直接參加府試。 李父一路把她們送到城門口,有心想說女兒已經考過了,不如留下來過年,可看著人家小兩口都異常堅定的眼神,他心里酸了酸也只能成全了。 李橘白不留在府中過年不止是因為要陪木藍好好備考,最重要的是身為縣學里的夫子,她還要對自己的學生負責。 這次縣學參加府試的人加上木藍共有七個,其他夫子都已成婚,只有她方便先一步去府城安頓,以便學生們年后能心無旁騖的專心備考。 路上的風很大,馬車的車簾一次次被吹起,吹得人骨頭都要縮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