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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蘇緬下車之前,交待他說:“磊哥你不用來接我下班了,我下午要去一趟杏園,跟公司的車直接回家?!?/br> 他說好,又補了一句:“正好我今天也有事,不開車了,去小酒館?!?/br> “嗯?小酒館有什么事么?” “沒事,我想借用一下他們的琴,恬恬請我幫忙寫歌詞,我去試試看?!?/br> “真的啊,那我不回家了去小酒館看你好不好?” “行?!?/br> 小酒館的駐唱又面試了一次,找到一個女生還不錯,但她還有別的工作,只能周末過來,仲磊有時候會在那兒唱兩首歌,也是隨性而為,有時會有認出他的人來問,他也大方承認,前一陣子的風波過去,心態平和了很多,再也不會覺得站在陽光下和人群里是困擾他的事。 上午的小酒館不對外營業,他走進小院的時候,趙元的車不在,應該是出去采購了,仲磊聽了孫恬恬發來的demo,沒什么感覺,自己對著譜子彈了幾遍,打了個電話給她: “恬恬,這曲子聽著太苦情了吧,現在哪有人愿意聽這么難受的歌?” 孫恬恬顯然是還沒醒,用了點時間才回過神來:“你懂什么,這種歌才考驗唱功呢,你看那些炫技的歌手把臺下觀眾唱哭一片的,都是這種歌?!?/br> 仲磊嗤之以鼻:“群演加節目剪輯的效果你以為我不知道么?” “哎呀反正到時候編曲一上弦樂,催淚的效果就出來了,你別管這么多,只管填詞?!闭Z氣很不客氣,聽得出她很想繼續睡覺。 “那我現在生活安逸感情甜蜜寫不出難受的詞怎么辦?” “嘖,虐殺單身狗是么?還有沒有動物保護法了!都說了你只管寫,紅不了我自己倒貼錢給你!” “……那倒可以?!敝倮谛恼f誰會真的嫌棄錢多呢,但還是嘴硬,“這種悲悲戚戚的歌聽著吧,怎么都透著股矯情?!?/br> 孫恬恬嘆了口氣,語氣也不是那么的渴睡了:“你到底寫不寫,不寫我請別人?!?/br> 仲磊還是寫了,寫歌詞對他來說不是困難的事,上大學那會兒隨手就能寫出幾首,現在回想當時,以及之后的境遇,是劫后余生的心情,能陰差陽錯地走到這里,能遇到季蘇緬,能失而復得,皆是命數。 但日子過得太輕松,確實不太容易寫出悲傷的歌,他神情不屬,在紙上寫寫劃劃,一整天就快過去了,還是只有那么幾句,曲子倒是彈熟了。 趙元看季蘇緬進門,招呼他過來:“餓不餓?” “我不餓,干爹你今天做好吃的了?” “你喜歡的油爆蝦呀,今天的蝦很新鮮?!?/br> “磊哥吃了么?他還沒忙完???” “他呀,在這兒待一天,跟小學生寫暑假作業似的,一會兒站起來伸懶腰,一會兒去院子里逛兩圈薅我的花花草草,上廁所、喝茶、刷手機,忙得不行,正經事兒沒干多少?!?/br> “哈哈干爹你真像家長?!?/br> “我本來就是你們家長!” 趙元去廚房做菜,季蘇緬沒跟去,就在吧臺旁邊坐著看仲磊彈琴。他彈幾小節就停下,在紙上寫幾筆,然后再從頭開始連貫起來,眼睛垂著,蹙眉的同時嘴巴還會輕微嘟起來,難得透出些可愛的神情。嘴里輕輕哼唱,遇到卡殼的地方就撓頭發,四下張望,見季蘇緬盯著他,笑笑,又低頭寫。 還真的挺像小學生寫作業。 季蘇緬走過去坐他身邊:“累不累???” “比開車累,看來體力勞動還是比腦力勞動簡單一些?!?/br> “寫完了么?” “寫了一小段,悄悄給你聽一下?!?/br> 他彈琴,輕聲唱: “生若夢時的悲哀 無法言喻的存在 誤以為玻璃迷宮是我們的花園 只此一回,你在外面,我在里面 只此一眼,既非正面,亦非反面 你帶走了那年夏天的璀璨 我撿起閣樓里隱秘的塵埃 你一無所在,又無所不在 你是月亮,我是孤狼 你在我的夢里自由出沒 入眼皆是,少年模樣 不去不留,一枕黃粱?!?/br> 當晚他們談起這段歌詞。 “我沒有別的文字,只有記憶?!敝倮谡f,“寫的是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夢?!?/br> “看著,很傷感?!奔咎K緬說。 他們重新在一起之后,極少說以前的事,偶爾提起,大多也是聊杏園,那一段互相放棄又割舍不去的日子讓人揪心,他們也刻意避而不談,仲磊把這段詞拿出來給他看,說起了當時的心情。 “在體育場遇到你之后,我又夢到了一次,你還是在球場打球,但看到我就跑過來,我開心又激動,就……反正都挺沖動的,”他低頭笑,“把你球衣都扯破了?!?/br> 季蘇緬“嘶”地倒吸一口氣,一臉為難:“扯別的衣服行么,黑曼巴那套很貴的?!?/br> 仲磊瞥了他一眼,繼續說:“后來醒了就很難過,寫了這幾句?!?/br> “磊哥那你為什么不把夢寫在里面,增加一點戲劇沖突呢?” 仲磊臉色突變,難以置信:“你還真敢想,你見過誰在正經歌詞里寫黃段子的么!” “黃……段子?什么黃段子?” “衣服都扯破了你以為是干嘛?” “???噢!是那樣??!我以為你很生氣跟我打了一架……”季蘇緬傻笑著搖他的手臂,“哎呀我理解能力有問題?!墒抢诟鐬槭裁茨氵@么難過的時候還能做春夢啊,我那段時間一想起你就只想掐自己大腿,疼一下才能把心里的難過掩蓋過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