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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配合地挪到沙發一邊,給文月萊騰出談話的位置。 她先是掃了一眼馮路易的校服前襟,細心地發現,那里有一根極不起眼的細黑繩,隨意問道:“你戴的是什么?” “哦,是以前在教堂做臨時工的時候送的?!?/br> 他手指一挑,一塊橢圓的金色吊墜露了出來,正面為手持十字架和會規的圣者,背面單獨刻了十字架,是天主教教徒必備的信物——圣本篤驅魔圣牌。 馮路易有些羞赧?!拔乙膊惶?,就聽神父說戴能得到庇佑,就順便戴了,那什么,寧可信其有嘛?!?/br> 文月萊表示理解地笑了笑,“路易同學,你經常去兼職打工嗎?” “還好,有機會就去?!?/br> “很厲害啊,這個年紀就開始自力更生了,其他同學都還在靠父母呢?!?/br> “啊……沒,沒有……不是……謝謝?!蓖蝗坏陌勛屗Z無倫次。 “如果是經濟上有困難,可以申請勤工儉學崗位,我們會給你通過的?!蔽脑氯R語速不緊不慢,自然地過渡到了正題?!爱斎?,其他方面的困難也可以提出來,什么都能商量?!?/br> 然而馮路易沒聽懂她話里的深義,只答道:“嗯,我會的?!?/br> 但心里卻想著勤工儉學崗位意味著接觸到的人更多,更容易被針對。 文月萊見他這樣,只好直接說了。 “路易同學,你是不是遭受了遲曜同學的霸凌?” “???”先是驚訝,然后迅速否定?!皼]有,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我看到了?!蔽脑氯R一臉誠懇,“以前的事先不提,就今天上午,我看到遲曜逼你換座位,還在課堂上把你推到地上,這不就是霸凌嗎?你不要害怕他報復你,學校不是他只手遮天的地方,只要如實告訴我情況,我會想辦法幫你的?!?/br> 馮路易愣了幾秒,突然明白了什么,問道:“文月萊同學,是不是剛剛警察來帶走了遲曜?” “對啊,難道不是因為他的霸凌行為暴露了嗎?” 馮路易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該說她單純還是想象力豐富,校園就相當于一個獨立的小社會,就算有人因為校園霸凌報警,也會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被受理。 既然帶走的是遲曜,大概就是因為昨天的網吧斗毆事件了,其實剛才馮路易自己還以為是販賣信息素被發現了。 三個人真是各猜各的。 他也同樣誠懇地解釋道:“遲曜沒有霸凌我,你誤會了,就是普通同學間的往來?!?/br> 文月萊明顯不相信,還想再說點什么,送完李澄澄的遲曜推門進來,看到沙發上的兩個人時,怒不可遏。 豈有此理,他餓著肚子忍著腺體疼痛,幫馮路易在警察面前撒了謊,結果頂著大太陽走了半小時回來,就看到這家伙和別人坐在他的辦公室里,吹著空調吃著飯,還談笑風生? 馮路易倒是立刻站了起來,關切地問他:“警察找你沒什么事吧?” 遲曜語氣很差?!澳苡惺裁词??又沒死人?!?/br> 對方“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問,他不覺得事情和Aloys有關系,問多了還怕遲曜煩。 但遲曜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更窩火了,轉頭就質問文月萊?!澳銇砦肄k公室做什么?讓你來了嗎?” 文月萊瞪了他一眼,沒說話,收起東西就準備離開 在掌握足夠的霸凌證據前,她是不會和遲曜正面對峙的,因為這樣反而會讓遲曜覺得是馮路易告了狀。 他本就夾縫生存的校園生活會更加艱難。 她確實考慮得很周到。 但遲曜火氣卻更大了,搞什么,一個兩個見了他,都默契地不說話是吧? 合著在他的地盤,自己倒成了外人。 他警告道:“文月萊,以后別進我的辦公室,也別來煩我的小弟?!?/br> 對方不甘示弱,也對馮路易說:“路易同學,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說,因為我們之間是平等的。 ” 她特意把平等兩個字念得很重,氣得遲曜差點罵臟話。 至于馮路易,他覺得今天就像做夢一樣,先是多了個和遲曜一樣優秀的朋友,接著又聽到遲曜第二次聲明自己是他小弟。 沒錯,他方才對文月萊說的話要更正一下,他和遲曜的關系已經從普通同學升級了。 心里居然還有一絲自豪的甜蜜。 遲曜平復了一下心情,決定先不管馮路易這個氣人玩意,先把止痛噴霧噴了再說。 他一身熱汗還沒干透,結實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馮路易看得幾乎入迷。 噴霧會沾到衣物,所以得脫下T恤,遲曜脫到一半。臂彎掛著T恤,皮膚因為冷空調的刺激,汗毛豎立,包括胸前的敏感部位,見馮路易還站在那兒,莫名覺得別扭,抱臂遮擋他的視線,說道:“一身飯味臭死了,出去。 ” 馮路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急忙離開,走到門外時又站定了。 或許是今天獲得了第一個朋友讓他多了幾分勇氣,又轉身回到遲曜面前。 遲曜沒想到他去而復返,正要開罵,頭頂卻多了兩道陰影,原來是馮路易取下了自己的圣牌,準備掛在他脖子上。 “這個送給你,可以早日康復,你就不會痛了。 ” 遲曜本能地要拒絕,但雙手還捆在T恤里,越著急掙扎得越緊,在馮路易懷里狼狽地扭來扭去,像寬容的神父和他不安的贖罪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