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風雨下西樓 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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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她沒事,他也就放心了。 使臣們都還在前面,他身為今日招待使臣的中貴人,不可擅自離開。只能再度折返,上馬,揮繩而去。 姜五娘這才想起要去找那禍首,轉過身,卻只看見了一騎遠去的背影。 “這人!險些撞到你,連句對不住都不說嗎???”姜五娘背地里啐他。 朝云卻道:“他已經說了?!?/br> “???” 好好的出來玩,叫這日食敗了興致。 御街上的使臣隊已經走遠去了,街上的百姓們并未散開,或是湊到關撲場去玩耍,或是到茶樓里說起了正月初一日食的詭譎之處。 姜五娘看朝云怔怔的,以為她被驚嚇到了,想帶著她就回府去歇歇,哪知朝云一點兒想歇息的意思都沒有,牽著她的手,一路自御街北上,繞了繞景靈宮東門大街,便到了長慶樓。 長慶樓已經沒有座了,樓上的雅間已經訂滿了,只有底樓還有桌子有空。姜五娘自然不要緊,有地方坐就能坐下,只是朝云不大喜歡這份熱鬧,身邊一旦人多了,她便不愛說話了。 不過吃羊rou要緊,好不容易過來一趟,總不能什么都不吃,就直接走了。那樣總也浪費腳力,朝云權衡了一會兒,還是跟姜五娘在底樓坐了。 今日人多,要吃上一份雪滿她姑父親手做的炒羊rou,須等上好一會兒。 姜五娘便又和朝云講起了話:“方才怎么莫名就到街上去了?” “被那些孩童們擠上去的?!?/br> “好擠不擠,偏偏擠了你!”姜五娘想想都后怕,“好在沒真撞上,要是被那快馬撞了,非得躺上半個月才能好呢?!?/br> “也不一定,興許我身強體壯,撞了也沒事?!背菩π?。 姜五娘“呸”了一聲,告訴她:“這馬跑起來,連屋子都撞得翻,何況你這樣一個身嬌體弱的姑娘。那騎馬的也是沒長眼睛,這樣大的路,還是御街,馬怎么就騎得這樣快,還要往你這里騎呢?!?/br> 朝云替孫全彬說話:“這不怪他,就是日食驚了牲畜罷了?!?/br> “這倒也是,誰想得到正月初一會有日食!” 的確,誰想得到,康定元年的元日,就出現了日食。 官家本在宮中,要乘上御駕,去往同文館,與各國使臣們一同宴飲。御駕還未啟動,天色忽然陰暗了。伴隨在官家身邊的近臣們紛紛倒吸涼氣,說這是天象有異,叫官家暫勿出宮。 一行人回到官家起居的福寧殿,各自說話。 知諫院的富弼請罷宴撤樂,即使各國使臣已然在等候官家,還是不要出宮為宜。參知政事宋庠反對,道此有損大宋國威。 官家采宋庠所言,仍舊出宮參席宴飲。哪知各國使臣都到宴上了,只有契丹的使臣不到。 有司派人催問,道是契丹使臣覺正月初一湊上日食,再宴飲不祥,已經啟程回契丹去了。 如是,今歲的大朝會宴,契丹不來,剛與朝廷作戰過的西夏也不來,座下的都是邊遠小邦,只會對官家俯首稱慶。 宴飲罷了,官家還是早早回了宮。 不過,日食的事很快就被官家拋在了腦后。 西北又有急報送來,說是西夏再度出兵,呈軍于延州城外,戰事吃緊,請求官家撥援軍前去。 東京城中人,起初并不曉得這戰事厲害。因去歲年末,宋軍大勝過西夏軍,不僅蕩平西夏在承平寨的賊寇,還向北收復了幾鎮重地。誰都以為西夏不敵宋軍,去歲如此,今年也當如此。 可如今這延州一戰卻是異常艱辛,金明寨的守將李士彬雖嚴兵以待之,卻父子二人雙雙被西夏軍俘虜而去。 鄜州都部署劉平率部去救,還信誓旦旦,說著此戰必勝,口口聲聲“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猶平地,況國事乎”,太過輕敵,催促著軍伍速速前行,與副都部署石元孫會師于三川口與西夏敵軍對陣。 西夏軍行裝齊備,宋軍不敵,于三川口大敗。 劉平戰死,石元孫重傷不醒。 當下官家之急務,便是從朝中選出信任之人,領軍去救延州之圍。 若是延州城久久被元昊所圍,城中軍民不可出,便要叫這座西北重鎮落入敵手了。 官家思索再三,未曾想好援軍將領的人選。 這人須是會打仗的,要真真切切上過戰場,才能扭轉此時的敗局。又要是他信得過的,不能真叫那些有軍威的武將過去,免得武將收攏了軍心,會擁兵自重。 頭疼之際,孫全彬跪到了官家面前請罪。 “長卿!”官家些許意外,“你這是為何?” 孫全彬跪在他面前,卻挺直了腰板,拱手:“官家,此前,臣錯失了西夏間者,已是大罪,幸官家恤憫,不曾降罪于臣。臣愿戴罪立功,前去延州救陣?!?/br> 官家緩緩站了起來,問他:“長卿,你可有把握?” 孫全彬目光忱忱:“臣雖百死而無悔,必救延州?!?/br> “……”官家手中握著前線急報,看著孫全彬。 孫全彬是他身邊少有的身量不凡的內臣,也是內臣之中最穩重的一個。正是因此,從前趙元昊請使送佛,便是派了孫全彬過去。 他知道,孫全彬是個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卻與他的臣子們不一樣。 他的臣子們站在朝堂之上,一個個都想爬到人上之處,做宰相,做執政,巴不得越過他這個官家去,一手宰執國家大事。他們說著蒼生黎民,也正相互結黨勾連。野心表露在外,須得他以御下之術把控。 而孫全彬的野心不同。孫全彬是個內臣,內臣,便注定不能成為天下大事的主宰者。內臣能依靠的,只有官家的信任。他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為了取信于自己的主人。 文臣會攏權,武將會擁兵,但內臣不會。 孫全彬,他想做的,就是官家身邊最近的那個人。 倘若真的做到那一步,他無需與人結黨,只依靠著官家的寵信,亦能位極人臣。 把前線軍權交由給他,可以嗎? 官家放下了手里的急報,叫來了知制誥。 “宣旨,授內侍押班孫全彬鄜州都部署一職,監鄜州軍,即日赴本鎮,功成回京?!?/br> “臣領旨?!?/br> 孫全彬聲振殿中。 都城之百姓,仍在過著自家的正月。 該吃便吃,該喝便喝,要做什么,企盼著元夕之日漫東京的燈山。 朝煙日日與許衷廝混在一塊兒,兩人走到那里都在一起,不曾分開過。許衷想與友人談一談如今時政,卻又不舍得放朝煙一個人在家里,便索性也不管窗外之事,一心陪伴著朝煙。 這是兩人一同度過的第一個正月,東京處處繁華,哪里都是游嬉之所,何愁沒有度過時日的地方。 而朝云卻是日日愁眉,叫了雪滿和家里的幾個小廝,日日去街上打聽如今邊境的消息。 街坊之中能聽來的事,自然是又雜又多,不知哪條真哪條假。三川口之戰的敗績,有說宋軍死傷幾百人的,也有說死傷十幾萬人的,議論紛紛,沒個準數,總之是敗了。 至于延州之圍,有說官家派人去求和的,也有說官家已經選定了領軍之人,即日就要去救圍的。 無心時政的,總也不會多問,只享受著東京的榮華。 有心于此的,急切等個消息,也等了許多日,才等到了邸報。 邸報上說,官家已欽定了監鄜州軍之人,即將啟程。 雪滿問了許許多多的人,總算打聽到了一個確切的名字,回府告訴朝云。 “姐兒,去救延州的,是個叫孫全彬的人!”雪滿說。 朝云抬眼,手指輕輕劃過了自己的脖頸。 這里,曾被西夏人傷過。 是孫全彬捻去了這層薄血。 他說要去領兵,原來真的去了。 朝云去找了趟王娘子,要了對牌,帶著雪滿出了門。 這次要去的是梁門外,路可不近,朝云叫門房的人套了車,一路駛到了城門口,卻不說過了梁門往哪里走。 車夫來問朝云,朝云只要他們停在這里,暫且等她一等,自己下了車去。 雪滿要跟,被朝云攔?。骸澳阋苍谲嚿系戎褪橇?,我去去就來?!?/br> 雪滿哪里會放心朝云一個人出去。雖說梁門外也不算城郊,這一片多有人煙,卻畢竟出了內郭,說什么也要跟著朝云。 朝云撇了撇嘴,也無所謂,就帶著雪滿一起,進了孫府所在的貓兒巷。 第70章 十五 貓兒巷僻靜,幽且深,不似有人久居之地。 朝云冒冒失失過來,在貓兒巷等了一小會兒,也沒見到一個人從這里過去。 倒是給她找著了門上掛著“孫府”牌匾的人家。 雪滿問她:“姐兒,你這是要找什么人?” 朝云看著那牌匾,一笑:“找一個將軍?!?/br> 雪滿還在錯愕,朝云已上前幾步,來到了那孫府門口,叩響了宅門。 “篤篤”兩聲,厚重而結實。她就等在門口,大門被人悄然從里拉開,露出一道門縫。 一個小黃門探出頭來,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朝煙,摸摸頭,奇怪道:“娘子找誰?” “找孫全彬。他是住在這里嗎?” 小黃門點點頭:“孫押班是住在這里,只是現在不在府上。押班就要領兵去了,如今在宮里呢。娘子又什么事,小底可代為傳達?!?/br> “喔。我也沒什么事。小哥,你也是內臣嗎?” “嗯。我是照顧孫押班的?!?/br> 小黃門可謂是知無不言,也不怕朝云是什么有心之人,特地來打探消息的。 朝云又問:“那他大抵什么時候回來?” “這就不好說了。押班通常都要入夜才能回來,有時若太晚了,宮門下鑰了,押班也有不回來的,就直接睡在宮里了。娘子若要等,恐怕等不著了?!毙↑S門道。 “哦?!背圃俅翁ь^看了看孫府的牌匾。不要緊,反正知道了地方,將來有的是時候過來。宅邸又不會長了腿跑了,她不急于這一時。 只是他出征之前,就見不到他了。 朝云心里嘆了口氣,跟小黃門道了聲謝,打算帶著雪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