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皆是萬人迷 第72節
于是她立刻看向了自家大弟子問道:“此物從何而來,做什么用途?” 陸離在交出鬼面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了主意,此時自然沒有任何隱瞞,很快便回道:“這鬼面乃是西涂國國君近衛才有資格佩帶之物,上面的花紋便代表著西涂國的圖騰,”他深吸一口氣,才接著道,“我家世代為西涂國鎮守邊關,后遭陷害被滅滿門,當時來到抄家之人便帶著這鬼面?!?/br> 這一刻,晏晏才明白,為什么總聽七川說陸離身負血海深仇,但這人都當了修士,卻一直沒有去找仇家。 如今看來,這人的仇家是一國之君,想要報仇的難度確實是高了點。 而風鸞則是輕點了一下那鬼面,輕聲道:“云清宗與西涂國素無往來,甚至在我閉關之時,世上還沒有西涂這個國家,既如此,此物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宗門之內,而且還是和哞哞有關?!?/br> 被點名的失憶夔獸一臉茫然,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信任地靠著自家主人,完全是一副“你說如何我都聽”的模樣。 陸離隱約有了個猜測,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聲音卻在努力保持平穩:“師尊是否要去西涂國?” 風鸞放下鬼面,冰涼指尖輕輕地揉了揉夔獸的小肚子,看著它全然信任的目光,風鸞便有了決定:“你們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趕赴西涂國?!?/br> 不過這趟行程風鸞并沒有帶上七川,因為七川隱約已經有了突破的跡象,加上他對于傀儡術確實是頗有天資,風鸞便讓七川留在宗門內等待突破,并且請冷玉在七川突破時幫忙護法。 而冷玉原本就樂于指點七川,自然滿口答應。 于是風鸞就想著只帶兩個弟子以及靈寵前去便是了。 但就在出發之時,洛卿澤悄然跟了上來。 風鸞頗為不解:“洛教主不是一直不愛出門嗎?” 洛卿澤聲音溫潤:“如今陣法修補已初見成效,接下去就是要等待靈氣慢慢注入,到時不用我時時盯著,而我對外界便一無所知,若是我自己出門我自然不愿意,有你們一道便是熱鬧些,我當然是樂意的?!?/br> 鳳鸞點頭道:“原來如此?!?/br> 然后便聽洛卿澤接著道:“況且,我也就是喜歡下下棋,在山上已經找不到人陪我下了?!?/br> 風鸞一愣:“不是有冷玉?” “他現在忙著去教七川傀儡術,無暇顧及我?!?/br> “那山下的苗老翁呢?” “他的癡病已經治好?!?/br> “所以?” “我下不過他了?!?/br> 風鸞:…… 然后就看到洛卿澤微笑著摸了摸哞哞的腦袋,溫聲道:“還好有它,我倆才真的是棋逢對手,有來有回,十分有趣?!?/br> 風鸞看了看他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倒是系統一眼看破:【說的也是,一個是封印心魔前塵盡忘,一個是得了大病莫名失憶,這么一看倒是旗鼓相當?!?/br> 對此,風鸞不做評價。 只是每天都會變著花樣給自家靈寵吃點補腦的東西,弄得哞哞很是莫名。 而從位于東方的云清宗前往西方的西涂國,若是遁光飛行,不消片刻便能抵達。 但四人之中,只有陸離修為不足,晏晏妖修之身,都還沒有達到能遁光的境界,于是便選擇了御劍前往。 雖多花費了幾日時光,但洛卿澤卻很是滿意。 對過往記憶一片空白的洛教主而言,他確實是很希望能夠重新認識修真界的,御劍之時看到的種種風景都讓他頗為愉悅。 等抵達西涂國后,他們并沒有選擇直接沖去都城王宮抓人,而是隱藏了修士身份,在邊郡一處客棧落腳。 洛卿澤專精陣法,便留在了客房內進行布置,防患于未然。 風鸞則是帶著兩個弟子外出查看。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西涂國,也是頭一遭看到如此黃沙漫天的地方。 系統呆在飛劍里,同樣能感受到風沙撲面的感覺。 他有些不舒服地嗚噥了一聲,并沒有說話,也沒想過要抱怨,但下一刻就被風鸞取下抱在懷中,直接用斗篷攏住,系統立刻覺得請靜下來。 有些不自在,但又有些感動,系統小聲道:【謝謝宿主?!?/br> 風鸞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我之間,永遠不用說謝?!?/br> 系統默默地催眠自己,暗自念叨著“我是劍靈我是劍靈”,然后才調整好心態問道:【宿主以前來過沙漠嗎?】 風鸞輕聲回道:“那時候我一心修煉,鮮少下山,但也知道那時候的修真界是沒有沙漠的?!?/br> 系統頗為震驚。 而后就聽風鸞道:“仙魔大戰帶來的后果不單單是許多門派和修士的隕落,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變化,就像是洛浮秘境周圍的海域,如果那些海底巨獸不曾滅絕,也不會讓鮫人成為一方霸主,而這片沙漠大抵也是那場大戰造成的后果之一?!?/br> 雖然風鸞說得輕描淡寫,但系統聽完,已經隱約能窺探到那時候的慘狀。 不光影響修士,還會影響環境。 能直接轟出一個沙漠,足見當時的狀況激烈。 但風鸞卻沒有什么懊悔或者惋惜的情緒。 修道之人,最先要保證的就是道心平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間萬事萬物均有其規律,一切循環往復,福禍相依,自有定數。 風鸞便道:“西涂國既然存在,便有其道理,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br> 而后,她便不疾不徐的向前走著,眼睛看向了街道兩側。 西涂國面積并不大,但作為荒漠之中難得一見的綠洲,只要是途經此地的旅人商隊都要在此休息補給,故而這處邊郡看上去很是繁華。 但繁華之處往往事多繁雜,也容易產生紛亂。 就只是走了不長的一段路,便已經看到了好幾次爭勇斗狠,還有竊賊出沒。 風鸞早早就在幾人身上貼了混淆的符咒,路人大多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自然也就沒有被麻煩牽扯。 不過這樣亂糟糟的景象著實讓風鸞有些意外:“此處一直如此嗎?” 陸離聞言,不由得咬緊牙關,總是冷靜自持的陸小王爺此時竟是額上青筋暴起,雙拳都死死握住。 可他終究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波濤洶涌的情緒,沉聲回道:“以前并不是這樣的,此處原本是我家鎮守之處,那時候民風淳樸,雖然商隊熙攘,但都井然有序,宵小之輩也不敢放肆,可現在……” 他沒有繼續說,因為一切都展現在眼前。 街道兩側賭場妓館橫行,甚至有身著官吏服飾的人混跡其中,足見此處混亂至極。 晏晏是妖,并不懂得人間的事情,可她看得出自家師兄此時怕是懂了真怒,便小聲安撫:“終究是西涂國對不起你家,把你家給禍害殆盡,那他們這里不管亂成什么樣子又與你何干?為了他們生氣不值當?!?/br> 但陸離卻輕輕搖頭,語氣沉沉:“我陸氏滿門守得是西涂百姓,護衛的是一方平安。國君待我如刺骨鋼刀,但百姓何辜?” 晏晏覺得這題超綱了。 妖修向來都只會想著自己個兒,頂多關心關心同族,像是陸離這樣憂國憂民的念頭她是從來沒想過,這會兒自然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便老老實實閉口不言。 但她的眼睛卻沒有閑著。 許是因為西涂國氣候炎熱,尋常人又不像修士那般可以無懼冷熱,故而在路上的人們大多穿著清涼。 女子輕紗飄逸,用來遮擋陽光的帽子也做成了各種造型,很是漂亮。 而男子更是十分節省布料,有些甚至把領口開到了小腹。 晏晏就盯著一個路人的腹肌看了半天,覺得西涂國其實還算是個好地方呀。 風鸞并沒有注意她,而是定定地看著陸離道:“萬事皆有破解之法,在尋到方法之前,你務必要清心定氣,為師雖不要求你必須要舍棄塵緣,但也不希望這些擾亂了你的道心,若是因為怨念滋生心魔,那才是萬事休矣?!?/br> 隨后,便伸手在他額間紅痣上輕輕一點。 陸離身子一震,剛剛還被怒氣沖昏的腦袋陡然清明了許多。 他對著自家師尊行了一禮,便不再去看四周圍的景象,只在心里默念心法。 而風鸞已經看向了晏晏:“你師兄要警醒的是心中怨懟,而你這些日子也要多加注意?!?/br> 晏晏乖巧問道:“還請師尊明示?!?/br> 風鸞淡淡道:“多看多學少吃飯?!?/br> 晏晏:…… 她知道風鸞說的“吃飯”是另有所指,便鼓起腮幫子,小聲嘟囔:“這里的人都是凡人,沒有靈氣,我當然沒想要吃什么?!?/br> 風鸞卻道:“那你現在在瞧什么?” 晏晏動作微頓,急忙將視線從腹肌上收回來,老實了片刻,等到快要返回客棧時才輕聲道:“師尊,既然你叮囑了我和師兄,那等回去以后,也該叮囑叮囑洛教主呀,他有鮫人血統,模樣極好,偏又性子溫和,只怕也很容易招來桃花?!?/br> 風鸞卻道:“他性子正直,光風霽月,為人更是端方持重,一直都沒有聽說過有過姻緣牽扯,如今不過是到人間界走一遭,自是不用擔心?!?/br> 系統聞言,突然小聲念叨:【宿主,有些話不能隨便說的,容易變成flag?!?/br> “那是什么?” 【一種說出去就會被馬上回收的神器?!?/br> 而此時,風鸞已經邁步走進了客棧。 然后便看到,在客站大堂的角落里豎著一屏風。 尋常人或許看不真切,但是作為修士,眼目清明,一眼便能瞧見屏風后坐著一名陌生女子,身著渥赭色紗裙,雖只是側顏面對著三人,但也能看得出姿容姣好。 此時她正抬著臉,面色微紅,目光癡然。 而有一男子正站在她面前,一手抬著她的下巴,指尖有意無意的虛虛摁在了臉頰邊緣處,另一只手拿著青黛,正細心地為女子畫眉。 縱然堂內熙攘熱鬧,但這兩人周圍竟是自成一片清凈之地,看上去格外溫情。 晏晏用手擋著嘴巴,小聲對陸離念叨著:“你瞧,這里還不算無可救藥,依然有相親相愛之人?!?/br> 陸離問道:“何以見得?” 晏晏笑瞇瞇道:“這你可考不住我,人只有互相有情才會畫眉,你看那兩人,一瞧就是有情人,想來日子過得不錯?!?/br> 但陸離卻沉默片刻,低聲道:“你再看看那人是誰?!?/br> 晏晏微愣,風鸞也頓住了腳步,抬頭看去。 第一反應便是那男人給自己身上繪制了陣法,掩蓋了周身靈氣,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 還沒等風鸞細細查看,下一刻,便見原本背對著他們的男人似有所覺。 轉頭對視的瞬間,他露出了溫和淺笑:“你們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