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編軍入隊席銘還行,但讓他記賬他頭疼,直對席姜道:“多虧你有先見帶了關管事來,這下不用頭疼了?!?/br> 在四造的最后一天,席姜找到席覺:“這是四哥記下的人冊,二哥覺得要如何分配去留,可否幫我看看?!?/br> 席覺抬頭看她,她額上沒有敷藥,傷口只余一條紅痕,但是比剛受傷時還要紅、還要顯眼。 他忍不住問:“為什么不處理一下,四造繁錦,名醫不少,落下疤就不好了?!?/br> 沒什么不好的,這是席姜的心里話,她上一世自知容顏美麗,是以很是自戀與愛護,但現在這對她來說是最不重要的無用之物。 當然她還是會愛惜自己,只是沒必要為個小傷口費心費神,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要考慮要忙的事太多了。 就比如現在,明明人員分配于她不是個問題,不用問席覺她也能辦好,甚至可以像之前那樣帶著教著四哥來做。之所以多此一舉,是席姜在行平衡之術。 從戰前布陣開始,席姜的關注點就全在席銘身上,出發時把人帶在身邊,戰場上戰場下都在教他,全程護著生怕他受一點傷,但剖心自問,她可是一點都沒顧過席覺。 到今日,明天就要回去了,席姜才想起這次跟出來的還有二哥。她這才注意到,她之所以想不起二哥來,也有二哥一到這種時候就悄然離開的原因。 席姜猛地想起宋戎打天下時的馭下之術,以及登基后的帝王之術。 無論從上一世的結果,還是這一世她所看到的,席覺都是難得的大將之才,她不能讓這樣的人在席家找不到歸屬感,覺得自己被冷落,她要克制自己的偏心。 所以最后這一天席姜來了,拿著人冊,表面請教實則講情拉攏。 她用手抿了下頭發,道:“不會留疤的,就算留下了,這么小不打緊?!?/br> 席覺微詫,她一個年輕姑娘,竟如此不在意美麗容顏,好像從一開始就只有他更在意。 他是在意,席覺起身,拿出一個小瓶遞到席姜手上:“這才一場仗就落了痕跡,若是日后打上十場八場,你難道次次都不在乎嗎?!?/br> 語氣有些嚴肅,席姜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不過無傷大雅的一件小事,順了他的意就好,席姜順從地接過小瓶,正要答應下來回去就抹,見席覺黑沉的眼直直盯著她,她只得打開來,當著他的面涂抹。 第一下沒抹對地方,席覺拉著她的手找到正確的位置,還沒等她不自在就松了手。 席姜眨眨眼,她總是不能以平常心對待二哥,略顯生分,若是四哥,她可能直接讓四哥給她涂了。 席姜在心里告誡自己,她這樣是不對的,二哥遵禮守規并無越界,只是出于對家人的愛護與幫助,她要把他當親哥哥一樣看待。 她把人冊往前一遞,說回了正事。 席覺焉能不知她的目的,在她引導席鳴編冊的時候,就已有意無意地表達出哪些該留哪些要帶走的判定標準,只是席鳴沒有敏智,凡事不點明他聽不懂看不出。 席覺就看著席姜跟他耍小聰明不點明,她剛才難得聽話,順從了他,他也會配合她一次。 于是接過人冊,認真地與她演起來,最后的結果當然是雙方都滿意的,大事上他們的看法與想法出奇的一致。 席姜接回人冊,心下感慨,她是因為重活一次才有了這樣的心智,而席覺年紀輕輕,不過一個孤兒,卻是席家里最強的。 忽然想到,當初他在席家鼎盛之時毅然離開,拋棄所獲得的一切,應該是預判到了席家的結果,做出了斷尾求生的選擇。 席姜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整理筆墨的席覺,一個念頭瞬間閃過,此人,絕不可以放出去,若不能為席家所用,當殺之。 席姜被嚇了一跳,她這是怎么了,才打了一場仗,就想到那么遠,甚至到了胡思的地步。不是剛說二哥是家人,要把他當親哥哥看嗎,怎么一下子就起了莫名殺意。 宋戎害人不淺,跟他學真是好壞并收,一定是宋戎的擅疑狠絕,自殺涼薄的行事與性格影響到了她,席姜把原因歸到了宋戎身上。 理好東西的席覺道:“這個你也拿去?!?/br> 席姜見他又拿出個瓷瓶出來,問:“這是什么?” 席覺:“你忙了兩日了,睡得晚起得早,事情多且雜,不像我這么閑,有時間逛遍四造城內各大醫廬,找來了醒腦安神的好藥,每日睡前一丸再忙也可護住心神?!?/br> 席姜拿著瓷瓶還沒來及說話,席覺又說:“傷口再小、勞累哪怕不過兩三日,家人看在眼里也會心疼的。記得按時吃,不要讓我和你四哥擔心?!?/br> 席姜接過瓷瓶,把兩個瓶子當著席覺的面放好,謝謝的話沒有像往常不走心地脫口而去,反倒是從心中劃過,留下了什么。 不過一點兒好話一點關心,她的眼神就變了,他賭得沒錯,她的弱點是家人,是親情。 第27章 席覺在心里盤算,這樣就對了,席姜一個十多歲的年輕小姑娘,在蜜罐中長大沒經歷過他所經歷的,就算心智再成熟,眼晴也不會騙人,還不懂掩飾。 在察言觀色上,席覺天生異于常人,除非頂級腹黑者,但凡沒藏好露出一絲可尋之跡,他都能一眼參透。 可惜的是,他如此有把握,卻在席姜轉身離開之際,看不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