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非常不喜歡兩人現在的姿態，就好像萊安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正如每次天堂與地獄的戰爭結束時，他抬頭看去，那處于云端之上的米迦勒用毫無情感的目光注視著他，那目光里什么情緒也沒有，但每次都能讓路西法感到憤怒。

    幸好，只有一眼。

    米迦勒收回了視線，他非常自覺地在路西法對面的沙發入座，姿勢規規矩矩，與對面的路西法形成鮮明的對比。

    隨即，萊安用清冷的聲線道：“路西法爾?！?/br>
    黑發的路西法與金發的米迦勒，他們頂著同一張臉是完全不同的氣勢和氣質，壓得遠處被迫旁觀的惡魔們縮做一團瑟瑟發抖。

    惡魔：99999

    聽到這個萬年沒有被人提到過的名字，路西法有些恍惚，隨后表情變得有些懷念。

    這是他還在天堂時的名字，自從他反叛之后，便自稱為路西法，也很少有天使記得路西法過去叫做路西法爾。

    “你真的很念舊，米迦勒?！甭肺鞣ㄒ庥兴傅卣f。

    萊安沒有回復路西法的問題，他假裝聽不懂一般直接了斷的開口：“你找我做什么，路西法爾?！?/br>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敘敘舊了嗎？”路西法。

    萊安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聳聳肩，輕慢的語氣讓他看起來非常隨意，他好整以暇地說：“我們已經打了好幾千年了，這里是人間，打起來？不不不，我們得按人類的規矩來。人類有更好的處理方式?！?/br>
    “看來你穿上了人類的衣服但是沒有學會人類的處事對嗎？我親愛的弟弟?！甭肺鞣ㄐα诵?，弟弟這兩個詞被他壓在舌下轉了一圈，輕輕吐出，念出來帶了些許奇異的感覺。

    萊安瞇起眼。

    “審時度勢、相處時的言語技巧，爾虞我詐，人類?！甭肺鞣ㄕf著：“直來直去這套在人間不頂用，這里不是你的第四天?！?/br>
    聽到路西法這樣說。

    萊安屈起手指抵在柔軟飽滿的唇下，低低笑了起來。

    金色的絨眉松開，凌厲的金眸笑彎起來，唇紅齒白，臉頰上是淡淡的紅暈，笑容帶著些許趣味。這笑容輕易沖淡了那份難以企及的距離感。

    讓他變得像個吸引目光的人類，亦或者他對面的惡魔。

    隨后萊安變得隨意起來，他雙腿交疊，微揚下巴。

    依然是那屬于天國副君被眾神祝福過的冷清音色，只是帶著敷衍。

    “那么請告訴我，人類更好的處理方式?！比R安慢條斯理地說。

    “路西法?！?/br>
    萊安抬起頭，凝視著路西法。

    路西法的表情依舊是那公式的笑容，只是瞳孔微縮，他沒想到萊安會對他笑，坦白來說，他甚至沒想到米迦勒會笑。

    畢竟在路西法的記憶里，無論是萬年前極少的相處，還是戰爭時期的爭鋒相對，米迦勒總是冷著一張臉，就好像他的五官只是照著路西法雕刻出來不可動的擺設。

    然而，今天米迦勒向他證明那張臉并不是擺設。

    就在路西法思慮時，萊安挑著唇，淡定的拋下了另一個重雷。

    “哥哥?！?/br>
    “！”這是路西法。

    “?。。?！”這是在旁邊偷聽的眾惡魔們。

    不是聽聞路西法殿下和米迦勒殿下的關系并不好嗎？

    他們能聽得出路西法在呼喚米迦勒為‘弟弟’時隱藏的惡意和趣味，那句‘弟弟’可絕對不是單單的呼喚米迦勒，更是暗喻了米迦勒只能身處下位永遠無法超越路西法。

    可是??？

    米迦勒溫溫順順地稱呼路西法殿下為哥哥又是個什么鬼？難道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內幕？

    就連路西法也沒料到米迦勒會稱呼自己為‘哥哥’，在第四天，他們也不這樣稱呼彼此，一般直呼姓名或是席位。

    路西法不動聲色的注視著萊安含笑的臉，他收起臉上有些龜裂的表情，再次變成了那總是勝券在握的地獄之主。

    路西法打了個響指，眼前透明的玻璃茶幾上出現數量極多的玻璃杯，每一個玻璃杯里都裝滿了淡黃色的液體，散發著純正的酒香。

    “人類的小玩意，要試試看嗎？”

    萊安挑眉，正要拒絕。

    路西法直起身越過桌面，湊近萊安，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抵住萊安的唇瓣阻止他說話。

    緊接著，路西法以一種低沉有魔力的聲音饒有興趣地說：“先別忙著拒絕，大天使長?！?/br>
    “我說過，我們得按照人類的方式來。你讓我滿意了，我或許會聽聽你來到‘lux’想做什么，或者說，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噓——這是規則?！?/br>
    是的，并不是路西法找米迦勒做什么。

    而是萊安對路西法另有所求，他需要路西法的幫助。

    萊安瞇起眼，與路西法那渾濁的紅眸完全相反的清澈金眸里映著路西法的模樣。

    路西法透析了他，他知道萊安是來找他的，這其實很容易猜得到。

    只要米迦勒不愿意，沒有任何人能強迫他，他派兩只惡魔去邀請米迦勒不過是為了試探米迦勒對人間以及地獄的態度。

    現在路西法知道米迦勒是專程來找他的，但路西法不清楚萊安是為何而來，他也猜不到。

    他的‘弟弟’和以前不一樣了。

    既然作為被需要的那一方，那么路西法有權利選擇拒絕或者接受，所以讓路西法感到滿意和滿足，這是米迦勒需要做的，人類的方式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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