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走到柏寧面前，盯進柏寧的眼睛，看了一分鐘之久。

    柏寧的笑容仍然沒有變形。

    ?

    云華洲際五樓，健身房。

    20:30；

    季天刷卡進去，看著牌子，找到力量練習區。

    “季天啊?！睆埫鞒脚み^頭，放下杠鈴，“你還真的跑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季天說：“我有問題?！?/br>
    “說?！睆埫鞒侥闷鹈聿聊?，喝下一杯溫水，然后帶著季天并排上跑步機。

    兩條跑帶緩緩轉動。

    季天邁開兩腿，說道：“我覺得不能讓柏寧照顧夏涼，這樣會影響夏涼?！?/br>
    “哦？夏涼覺得不好，為什么不自己跟我說？”張明辰把速度加到10km/h.

    “他的性格，辰哥還不清楚嗎?！奔咎旄铀傩∨?，“他不好意思開口?！?/br>
    張明辰聽了，把毛巾掛在脖子邊。

    “那你說說，柏寧哪兒不好了？”

    季天說：“他不細心，夏涼的腳踝那邊經常套軟墊，已經有擦痕了，他還用力揉那個地方……他根本不熟悉夏涼的習慣，洗一個澡就弄了一個多小時，夏涼出來都有點塞鼻子了……還有，按摩的時候，他都不幫夏涼揉腳趾的……”

    跑帶越轉越快，季天不察覺，說完氣喘吁吁。

    張明辰抬了一下眉毛。

    “季天，柏寧是有高級護工職業資格證書和三年工作經驗的，之前還照顧過高位截癱，你先不要錯怪他，一開始誰都不熟悉，過一天肯定就好?！?/br>
    “不行?！?/br>
    季天搖了搖頭，一掌拍關張明辰的跑步機。

    張明辰：“誒，你小子?！?/br>
    跑帶漸漸停下。

    “辰哥，好吧我承認，不是夏涼覺得柏寧不好，是我覺得柏寧不好?！奔咎煺f，“我有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br>
    張明辰說：“什么？”

    季天說：“我覺得柏寧對夏涼不懷好意，像有什么目的，我心里不相信柏寧?！?/br>
    張明辰聽著，越走越慢。

    “季天?！?/br>
    “嗯？”

    張明辰說：“讓你背的白皮書，背到哪兒去了？”

    季天說：“我壓根就沒看?！?/br>
    張明辰說：“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多慮了，現在的你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打14日下午的晉級賽，再這么沒完沒了追問，那就是破壞秩序?！?/br>
    季天說：“可……”

    張明辰說：“你以為讓你先熟悉白皮書是不公平嗎？季天，俱樂部對你寄予厚望，不要自毀前程，至于夏涼的身體健康，那是我的職責，我會管?！?/br>
    季天說：“我等你的回復?！?/br>
    ?

    季天走后，健身房靠窗一排燈光熄滅。

    張明辰坐在拉伸墊上，冥想十分鐘，撥通了一個電話。

    【呼叫：周瓊】

    由于籌辦NDL時表現突出，周瓊得到公司的肯定，下半年被調來NPL，參與KL的接洽工作，這也是張明辰和她的第二次合作。

    電話接通：“張隊，不是冤家不聚頭?！?/br>
    張明辰說：“瓊姐，實在是抱歉，又這么晚打擾你?！?/br>
    周瓊說：“怎么啦?！?/br>
    張明辰說：“這次你們辦的真是太周道了，還給夏涼安排了護工，說來慚愧，我們俱樂部自己這邊都還沒落實這一步呢?！?/br>
    周瓊笑了笑：“誰讓上回，詹總對你們印象深刻呢?！?/br>
    張明辰說：“是這樣，我想多了解一下這個護工的個人情況，方便感謝人家，也好給俱樂部提建設意見?！?/br>
    周瓊說：“怎么，他沒給你看履歷？”

    張明辰說：“履歷嘛，那都是官樣文章，我想知道人喜歡什么，才能感謝啊?！?/br>
    周瓊淺笑，不說話。

    張明辰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無框眼鏡，一張涂著口紅、線條精致的嘴唇。

    “張隊，你不信任他?！敝墉傉f。

    “瓊姐?！睆埫鞒秸f，“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是要好好向你們取經，我……”

    “也對，也對?！敝墉傉f，“這次的晉級賽非比尋常，最后一次了，名額寶貴，利益攸關，你不擔心反而不正常?！?/br>
    張明辰握緊手機。

    “謝謝瓊姐理解?！?/br>
    “嗯，是這樣，這個事情具體也不是我負責，我讓下面問清楚這個人的來歷?！敝墉傉f，“明天晚上，最遲后天上午，給你答復，好嗎？”

    張明辰說：“行?！?/br>
    ?

    云華洲際，3012房間。

    進門之后，夏涼才知道，這是一間專門為殘疾人設計的房間。

    床、鏡子、衛生間的洗臉盆、坐便器是可調節高度甚至平移的，花灑位置夠得著，窗戶高度合適，墻面處處有扶手，總之，夏涼覺得這個房間對自己很友好。

    柏寧的服務也很周到。

    至少，在季天來「查房」的時候，夏涼是這么說的。

    夏涼確實這么覺得。

    柏寧的態度恭敬有禮貌，做事情又利索，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消費某種專業服務，而不是把自己的人身自由無條件交出去。

    整理；

    洗漱；

    按摩；

    藥飲；

    一件接著一件，柏寧做事極有條理，同時會和夏涼聊天，緩解不自在的氣氛。

    柏寧說，男的做護工其實很讓別人瞧不起，如果不是家里的經濟條件太差，又不像夏涼這樣有一技之長，他怎么也不肯做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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