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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第二日,對方可能是想銷毀證據,正好被蹲守的阿三逮個正著。 江泠簡單敘述調查情況,眉眼里帶著厲色。 沈清川握了握她冰涼的指尖,冷聲道:“那他人呢?” “跑了?!卑⑷谅暤?,說完把手機遞了出去。 雷達搜索范圍內,一個紅點正在緩緩移動,然后突然消失了。 —— 沈銘晃了晃手里的紅酒杯,冷眼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下屬,與其說是人,更不如說是一灘rou來的妥當。 一張臉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的衣裳破破爛爛,左小腿中了一槍,血汩汩的往外冒,右手骨折,手腕翻轉。 沈銘往后退了半步,嫌棄道:“怎么回來的?” “逃、逃出來的?!毕聦兕^趴得更深了。 “你怎么確定沒人跟著你呢?!?/br> “少爺,我、我在樹林里躲了三天...” “拖下去吧?!鄙蜚憯[擺手,阿文眼里閃過一絲不忍。 “少爺!少爺!求求你!”他仿佛知道自己的命運,費力往前爬,泛黑的血漬在地上拖得很長很長,他似乎想抓住沈銘的褲腿,揪住最后的生機。 “少爺...”阿文偏過頭,勸解道:“我們現在很缺人?!?/br> 下屬抬眸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門口,管家目不斜視走了進來,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為常。 “少爺,好消息?!彼Φ?。 “哦?說說?!鄙蜚憫袘械?。 褲腳被猛然攥緊,他一杯酒潑下去,酒精滲入傷口,地上的人發出一聲悶哼。 管家一張臉笑得燦爛,“少爺如愿以償,沈清川沒了?!?/br> 寂靜,是無邊的寂靜,沒人敢出聲說話。 “啪!”玻璃杯砸在地上支離破碎,地上趴著的人抖了抖。 沈銘按了按心口,突然感覺空落落的,眼角似乎閃過一點淚光,又很快掩在聲嘶力竭的笑聲里。 “算了,今天心情好?!鄙蜚懖亮瞬潦?,說出的話風輕云淡。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下屬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狠狠地把頭砸在地上,血和汗水刺激視網膜,眼前一片迷蒙。 周圍立刻涌上來幾個人,用金屬探測儀掃他全身。 “嘀嘀嘀——”胸口位置響起警報,搜出來半個巴掌大的跟蹤器。 “大腿?!鄙蜚懫沉艘谎?,不得不承認,對方很聰明,可惜周圍幾公里都有信號屏蔽。 下屬的大腿內側有個一厘米長的刀口,下面縫合著一個芯片追蹤器。 沒有任何麻醉措施,匕首的刀刃泛著寒光,直直地捅進傷口,刀尖在里面剜了幾圈,一聲痛苦至極的叫聲響徹大廳,驚飛了棲息在樹丫上的小鳥。 沈銘打了個呵欠,阿文推著他離開了,他竟是下半身不遂。 可是誰也沒注意到下屬掩藏在頭發絲里的細小針眼。 —— 江泠削了一塊蘋果遞到沈清川唇邊,后者含住咀嚼,眼神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一秒。 她偷偷瞄了一眼,是全英文的界面,似乎和建筑設計有關,“jiejie,在忙什么?” 沈清川蹙了蹙眉,回道,“我總覺得度假別墅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br> 沉思片刻,她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能幫得上忙的老朋友——神通廣大的畢維斯。 鍵盤聲噼里啪啦,沈清川神色專注,“親愛的朋友:我有個不情之請...” 幾分鐘之后,鼠標點擊發送,她伸了伸懶腰,神情輕松。 阿三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小姐,沈家又來人了?!?/br> “又?他們來了很多次嗎?”沈清川問道。 江泠:“算上這次,一共六次?!?/br> 聽這情況,沈家似乎還沒收到沈清川身亡的假消息,否則不會一次又一次地來醫院探望。 “來就來唄,不見就是了,三叔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沈清川啃了一口蘋果,不以為意。 阿三支支吾吾,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然后重重嘆了口氣,“沈勵去世了?!?/br> 耳膜嗡的一聲,沈清川突然感覺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第98章 “追悼會” 沈清川捏著沈勵的尸檢報告, 手無意識攥緊,沈勵死于高血壓導致的腦出血,據說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涼了。 終于得償所愿, 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對, 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追悼會那天, 恰好陽光燦爛,晴空萬里。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江家老宅的地下車庫駛出,向京市最大的殯儀館疾馳。 沈清川一襲黑衣, 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墨鏡, 情緒捉摸不定。 江泠溫潤的眸光里盛著擔憂, 握緊沈清川的手,安慰道:“jiejie別難過, 還有我在?!?/br> 沈清川望著窗外高樓林立,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她想:自己應該是不會難過的, 不值得。 這一路城南到城北, 郊區到市區, 途徑生產加工廠, 新規劃的科技開發園,集團辦公大廈, 人來人往, 欣欣向榮。 沈勵身亡,沈清川生死不明, 沈氏集團的明天撲朔迷離, 資歷最老的沈遠一躍成為主心骨, 他強忍著悲痛親自主持這場告別儀式。 可笑的是, 病時無人問津,死后絡繹不絕,平日里清冷的殯儀館門口竟是車水馬龍,不得不出動交警維護秩序。 滿場親朋無人真心,反而都想撕下一塊肥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