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裳？”宋祁推開了蘇靖寒，在自己換下的衣服上尋找著手機，“手機呢？你把手機給我?！?/br>
    蘇靖寒遞給了她，宋祁拿到后快速撥通了林園的電話，“把我辦公室里的新衣裳拿過來?！?/br>
    這聲音嘶啞到聽不出來，這語氣不可能是蘇靖寒，所以只能是宋祁了，林園掛了電話只好認命地跑腿，給她送衣服過去。

    宋祁現在這樣不宜見人，蘇靖寒便替她到了酒樓門口去等，林園很快就到了。

    “宋隊怎么回事，無緣無故曠工?！?/br>
    蘇靖寒接過衣服，低聲道：“青松……沒了?！?/br>
    林園注意到了蘇靖寒紅腫的眼皮，頓時理解了“沒了”的意思，“這兩周好好待在家里吧，你多照顧照顧?！?/br>
    “嗯?！?/br>
    蘇靖寒走上樓梯，心下悲痛，但還是勉強露出了笑，“阿祁，衣服來了?！?/br>
    宋祁接過衣服，將蘇靖寒推了出去，“你不能在，青松不喜歡?！?/br>
    宋祁給她買的依舊是一套紅裳，內襯是黑色的，外面一層層是嫁衣紅，上面繡著鳳舞九天圖，繡線用的是較暗的紅色，圖案嵌在衣服中，美觀又不至于太過張揚，最外層是無袖衣袍，用了暗紅色，與內襯相應，穿起來顯得沉穩大氣，紅色腰封之外是腰帶，用的是兩股細繩，長長的墜到小腿，一端掛著流蘇，一端綴著木蘭花樣的銅鈴。

    換好衣服，宋祁看了覺得很滿意，“青松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br>
    她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宋祁拿起梳子笨拙地替她綰發，弄了許久還是弄不出她平素的發樣來，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蘇靖寒喊了進來，“阿靖，我不會梳頭?！?/br>
    “要什么樣的？”

    “畫像那樣的，太久了你會不會忘了，我馬上畫給你看?！?/br>
    “沒忘?！?/br>
    一樣的發型，一樣的色系，宋祁看了逐漸回想起她們從前在酒樓的日子。

    “我家青松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是，一直都很美。穿好衣服了，阿祁該給她找個休息的地方?！?/br>
    “休息了，我也好想休息啊?！?/br>
    宋祁將人放躺，自己枕在了她的手臂上，身子蜷成一團。

    蘇靖寒蹲了下來，“阿祁，要醒過來啊，睜開眼就能看到青松了?！?/br>
    “嗯?！?/br>
    蘇靖寒沒敢離開，只將手搭在宋祁的手腕上，輕輕地打著拍子，宋祁的臉上露出了淺笑，蘇靖寒也就繼續點著。

    “青松，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陪著我的?！?/br>
    “嗯，一直陪著你呢?！?/br>
    宋祁睡了很久，若不是脈搏還在跳動，蘇靖寒幾乎以為她就這么走了，宋祁揉著眼睛支起身來，拍了拍傅青松的臉頰，“青松別賴床?！?/br>
    “阿祁，別這樣?！?/br>
    “嗯？青松，沒了……”

    蘇靖寒伸手碰了尸體，已經變得冰涼僵硬，不能就這么放著，她只好道：“阿祁，青松一定希望你記住她最好看的樣子，所以不要留著身體了?！?/br>
    宋祁抬手摸了傅青松的臉頰，眼中滿是依戀，“青松在我心里，一直很好看?！?/br>
    她終于起身了，腳剛踏上地板，她便往前踉蹌了一步，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顫悠悠的幾欲倒下。

    宋祁沒有離開酒樓，而是回到了傅青松的房間，拿了她桌上擺著的竹簫。宋祁靠著窗站著，手指撫著竹簫，緩慢將它放到了唇邊，那吹口處還殘留著主人的一點芳香。

    宋祁努力記著每一個孔發出的聲音，逐漸將她記憶里的聲音一個一個吹了出來。她現在吹的是亡靈曲，記得當年她想師父的時候，青松就拿了杯子過來，里面斟上了不同量的酒，手把手地教會了她這首曲子。

    初學者吹出來的曲子斷斷續續的，樂曲算不得好聽，不能讓人一聽就潸然淚下，不過蘇靖寒卻聽得哭了。

    蘇靖寒在收拾的時候發現了那被卷在被子里的玉墜碎片，想著它也是個紀念便將它好好地收拾保存了起來。

    靈車行駛在路上，一路暢通無阻，速度也稍快了些，忽然從天而降一個白衣女子，一身縞素，用麻色發帶束了發，伊人執劍就在不遠處，古樸的銅色發出了暗淡的光芒，周圍氣息一凝。

    車子緊急停下，蘇靖寒的頭撞上了椅背。

    宋祁抬起了劍，白發搭在了手臂上，“開門，下車?！?/br>
    “阿祁，你要做什么？”

    蘇靖寒捏住了劍尖，小心讓她放下手。

    “不準燒?！?/br>
    她到了空曠的車后座，看到那漆黑的棺材，突然持劍劈開了棺木。

    周邊人一驚，“還要不要入土為安了？”

    宋祁沒有理會，自顧擦了沉睡者臉上的木屑，將劍負在背上，而后便將人攬抱起來。

    死者的面容，不是親屬誰都不想看，一個個都避開了目光。

    她開始自言自語，“青松，我給你說故事好不好？我真的給你考了個狀元回來，你說我聰不聰明，才二十歲就當了兵部尚書，我還成親了?！?/br>
    宋祁面露懊惱，“對不起啊，我記性不好，我不是故意壞人家姻緣的，我只是忘了，不過你放心，我沒有糟踐人家，我給她求了個保命符，她后半生都是平安富貴的，我沒有干壞事?！?/br>
    她一路都絮絮叨叨的，弄得旁人以為這是個傻子，紛紛露出了或惋惜或厭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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