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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鸞目光輕輕一瞥,殺意如滔天駭浪般乘風而來,青柳身形驟然暴起,足足躍起十丈之高,腳下屋脊同時炸出了一個窟窿,數道銀絲如群魔亂爪飛射向半空中的青柳。 青柳橫眉倒豎,怒喝一聲聚力于劍身,改雙手握劍舉過頭頂一劍狠劈而下,與數道銀絲蠻力相抗。雪亮的劍身擦出了星星火花,青柳緊要牙關催力破敵,銀絲似有些竭力,青柳余光撇了不遠處的紅鸞一眼,留了幾分余力,手腕輕轉力道,劍身擦著銀絲而過,她身形一轉巧力避開了銀絲最后的慣力。 紅鸞瞧著那纖細的身影穩穩落在另一處屋脊,片刻不停留,縱身間幾個起伏消失在了漆黑夜幕下。紅鸞仍板著臉,冷哼道:“小姑娘家練的竟是這等蠻勁路子?!毖粤T,她扯了扯手中那根纏繞在小豆子腰間的銀絲,“走吧?!?/br> 紅鸞轉過身,尚未邁出步子,手中的銀絲紋絲不動,身后的小豆子帶著哭腔道:“我娘親與弟妹在何處?” 無動于衷的紅鸞平聲道:“你自己走,不然我打昏你?!?/br> 小豆子抹了把鼻涕眼淚,紅腫的雙眼顯得格外猩紅,“若見不到娘親,殺了我我也一個字都不會說!” “與我無關?!?/br> 小豆子只覺眼前一黑。 待陋巷中屠-殺的消息傳到八寶樓的雅間時,紅鸞與小豆子早已人去樓空。沈妉心立在巷子口,呂布英的身影緩緩從巷子里走出,他堅毅的目光此刻竟是陰沉,“先生,無一全尸?!?/br> “可有女子的尸身?”沈妉心焦急問道。 “沒有,我都查看過了,都是我的人馬?!壁w頤緩步而來,額頭青筋暴起,面目有些猙獰。 在赫連完顏眼皮子底下培育人手委實不易,卻叫紅鸞輕而易舉殺了大半,趙頤怎能不rou疼?此時他看向沈妉心的目光亦透著一絲殺意,呂布英不著痕跡的側過身擋住了沈妉心半個身子。 “先生另有幫手?那女子是何人?”趙頤撇著怒火,言辭之間帶著質問。 沈妉心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那還多虧了殿下的母后,若不是那次正南門刺殺,皇后娘娘欲將此罪嫁禍于大皇子,下官哪有機會與那刺客相識?!?/br> 面不改色的扯謊,是沈妉心信手拈來的本事。趙頤果真識趣的閉了嘴,不敢再多言。三人悶頭回了八寶樓,桌上的酒菜早已涼透,沈妉心斟滿了兩個空杯,遞了一杯給趙頤,舉杯道:“殿下莫灰心,小豆子的家人尚在咱們手中,此事或有轉機?!?/br> 趙頤飲盡杯中酒,長嘆一聲,自嘲笑道:“一個令隴城翻天覆地的小豆子都落入了母后手中,孤兒寡母還愁尋不到?先生莫要小瞧了母后?!?/br> “殿下此言差矣,老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眼下咱們好歹是三人,皇后娘娘可是孤軍奮戰?!鄙驃l心眨了眨眼眼睛,顯然這等不著邊際的鬼話她自個兒說著都違心。 趙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陣,異口同聲的嘆了口氣,趙頤接過呂布英遞來的酒壺,一面斟酒,一面道:“先生就莫要寬慰我了,眼下何種情形,我心里清楚。那些人全死了也好,至少也沒給母后留下把柄?!?/br> 沈妉心心頭一震,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當時她沒敢走進巷子不是怕那血腥場面,而是怕自己心軟再做不出這等白白送人性命的算計。事先她明知道這些人埋伏小院外十有八九要與紅鸞遭遇上,只是拿他們當做拖延紅鸞的籌碼,誰成想滿盤皆輸。 十數個人,就是十數個冤魂。 旁的不怕,沈妉心就怕這些冤魂來尋她索命。 三人算是不歡而散,趙頤喝的微醺,沈妉心放心不下囑咐了呂布英將其送回祥瑞殿。順道給宋明月捎了句話,讓她這幾日得空來青墨院竄竄門兒,雖是臺面上潑出去的水也不能忘了娘家。 沈妉心推門而入,熟門熟路的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點燈。誰知燈火剛燃起,面前突兀冒出一個人影,嚇的沈妉心一屁股跌坐在地。所幸近日已受過太多驚嚇,沈妉心不曾呼喊出聲,待看清人影,不由的低聲驚呼,“青柳姑娘???” 青柳面色慘白,眉頭擰成了一團,“嚇著先生了,對不住?!?/br> 沈妉心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其他,慌忙問道:“你受傷了?可是紅鸞傷的?傷著哪兒了?” 雖心里明白,沈妉心擔憂的并非是她的性命,而是她尚有用處。但青柳心頭仍是一暖,不自覺的笑道:“無妨,輕傷罷了,但人落在了紅鸞手里?!?/br> “害,沒事兒?!鄙驃l心松了口氣,“姑娘沒事兒才好?!?/br> 青柳躊躇了片刻,猶豫著道:“大理寺……” 沈妉心摸了摸茶壺,尚有余溫,心里頭夸贊了春鬧一句懂事兒。手里一面給青柳倒茶,一面道:“姑娘放心,我早已知會了陳孤月,他雖一直隔岸觀火,但林吉畢竟是陛下交代的人,死在外頭他興許不管,但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只怕十個紅鸞也是異想天開?!?/br> 青柳神色仍是凝重,“知曉此事的唯有我與公孫氏的人,主子若是知曉,必然會對我疑心?!?/br> 沈妉心將茶盞推到青柳面前,“林吉只要活著一日,他趙冶就一日別想從天牢里出來。公孫氏的人又如何?此乃南晉京城,他公孫家再如何一手遮天那也是在北晉的事兒?!?/br> “只怕……狗急跳墻?!鼻嗔闹珜O氏這些年在南晉布下的大局,憂心仲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