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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里不知該作何回應,聽到“癌”字就感覺很沉重。 “肝癌也有良性惡性,早期晚期之分,現在還不確定,一切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br> “嗯,那趙然這段時間肯定壓力很大?!?/br> “對啊,公司的事全部都壓到他身上了,他自己又在做畢業設計,忙到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我也幫不上什么,只能多幫他跑跑醫院照顧一下爸爸?!?/br> 黎里聽著顧子逸低落的聲音,很心疼,但確實也無能為力。 “學校這邊有任何我能做的,記得告訴我?!?/br> “哈哈,這不是打給你了嘛?!鳖欁右菪π?,讓整個交談都變得輕松了一些。 “嗯,子逸,照顧好自己的身體?!?/br> 掛掉電話后,黎里看著坐在地毯上正在用電腦寫提案的蘇澄,有點感慨地從背后抱住了她,把腦袋輕輕搭在了她的頸窩,似乎感覺還不夠,又把雙腿纏了上去,就像一個樹懶纏在了她的身上。 “寶寶,”沒有人比蘇澄更了解黎里了,從她輕微的一個小動作,蘇澄就能知道黎里現在有多缺乏安全感。她用一只手握住環在自己小腹前的那雙手,然后扭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黎里的臉蛋,對她說,“你剛剛溫柔的語氣,已經很能安慰到顧子逸了哦,放心,他肯定能夠感受到你愿意在身邊幫助他的?!?/br> 是啊,從高中到大學,從最初學業上的惺惺相惜,到感情上的無話不談,黎里已經不知不覺將顧子逸當成自己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朋友。匱乏的交友經驗,可能沒有教會黎里應該怎樣對待或維持友情,但她本能地替對方擔心,很想為對方分擔痛苦的情緒,又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略感自責。 而趙父的意外生病,又讓黎里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長大”。只比他們大兩三歲的趙然,現在已面臨了長輩、事業、學業、感情等各方面的夾擊,那么自己呢?遲早有一天,她也要學會長大,學會面對這些現實,而不是一直躲在蘇澄的庇佑之下吧。 如果林茹和黎全志,或者奶奶生病,她要去管么?未來她要怎樣為他們養老呢?黎里不知道,那個千瘡百孔的家庭,始終是她心里的毒瘤,是令她焦慮和不自信的角落。 蘇澄寵溺地摸摸黎里的腦袋,有些話,黎里不用說出來,她都懂,她會用最穩重、最堅定的眼神告訴黎里,她一直在。 “嗯?!崩枥镙p輕一笑,再把腦袋往蘇澄的頸窩蹭蹭,亂七八糟的情緒被慢慢撫平。 這個星期的繪畫心理課,課堂上,黎里還是像往常一樣邊開著跟蘇澄的視頻邊聽老師講課,不過在課間的時候,她沒有立刻走到蘇澄她們小組所在的座位。 “老公你先去廁所吧,我要去子逸他們小組去幫他溝通一下上節課的作業哦?!崩枥飹斓魞蓚€人的視頻電話,給蘇澄發了條信息。 “遵命,老婆大人?!碧K澄回了個調皮的表情。 黎里看著蘇澄的信息,暖暖地笑了笑,然后走去旁邊跟顧子逸他們小組的組長溝通了四五分鐘,才去到蘇澄的座位。 蘇澄還沒有從衛生間回來,黎里干脆就坐在她的座位上等她,順便翻著她桌上的書看看。 “不好意思,我進去一下?!?/br> 突然,一個溫柔又有點熟悉的女聲從黎里頭頂上方飄來,黎里下意識地趕緊站起來讓位。但是,在黎里還沒完全走出那排座位的時候,對方似乎有點著急地要走進去,于是兩具身體就在座位旁的過道處輕微相撞了一下。 “哎呀!”伴隨著對方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黎里看到一本書掉落在地上,還沒站直的她趕緊彎腰將書撿起來。 “吉檀迦利?”封皮的書名太顯眼,名字太熟悉,黎里忍不住念了出來,趕緊把書遞到站在面前的女生手里,“不好意思啊,碰掉了你的書?!?/br> 話都還未說完,抬眸的瞬間,黎里認出了這個女孩兒,是靳雯。 那一剎那,說不上是來源于女生專有的第六感,還是因為平時看太多書而養成的文學敏感,黎里的腦袋里,突然冒出了放在蘇澄陶泥人像那份禮物里的匿名卡片上的那句話:人們從詩人的字句里,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但詩句的最終意義是指向你。 這句詩,正是來源于泰戈爾的《吉檀迦利》。 這么巧?! “沒關系?!苯c頭微笑著,迅速地從黎里手中奪過了那本書,抱在胸前,似乎有點緊張和窘迫,她越過黎里,在蘇澄隔壁的座位坐了下來。 可是,你要說她緊張吧,看她抱書在胸前的姿勢,又恰好地將“吉檀迦利”四個字展露了出來。 “喜歡看泰戈爾的詩呀?”黎里側著頭看向靳雯,大方一笑。 “嗯,哈哈?!苯┫袷潜淮疗屏耸裁此频?,有些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應和著,然后當著黎里的面迅速地又將這本書裝進了書包。 若真要藏起來,何必等到現在? 黎里忍不住笑笑,如果她還能將這種有意的“無意”當作巧合,那恐怕是有點對不起自己常年拿第一名的智商了。 “里寶!”正在這時,蘇澄邊擦著手邊從教室門口走過來,皺著眉頭,“女廁所真是人滿為患??!” 蘇澄的座位旁邊,坐著的都是跟她同一個小組的人,畢竟每節課她都要跟黎里開視頻,組內的成員幾乎都默認知道了她倆之間的關系,所以蘇澄當著她們的面也敢親昵地稱呼自己的小媳婦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