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月光 第70節
秦見月抱著膝蓋,陷入沉思。好久沒有說話。 齊羽恬也沒再問,她看了一集電視劇,就開始拿著遙控器快速快進,很是浮躁。 秦見月忍不住好奇問:“中間你都看過了嗎?” “沒有?!彼欀伎措娨?,飛快拖拉著進度條,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想看他為愛發瘋?!?/br> “……”她不理解這奇怪的腦回路。 - 幾天后回到家里,出差多時的程榆禮總算回來。 秦見月見樓上樓下的燈亮著,思念催快她的步伐,從接送上下班的商務車上下來,就飛快往里面跑。聽見咕嚕在汪汪迎出來的叫聲,她敷衍地揉了一下它的腦袋。 里面的兩個男人聞聲,也一起偏頭看向窗外。 在那一刻,秦見月笑容滯住,腳步也不由停下。 她看著他們往日溫馨的餐桌上擺著幾道家常菜,程榆禮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穿一件質地綿軟襯衣,袖口卷起,纖長的指夾著一根煙,輕輕抖落煙灰,那雙溫淡的眼匿于霧氣之中。 他對面的男人,她有過一面之緣,是夏霽的父親。他的夏叔叔。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12 00:10:52~2022-07-13 00:1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吃rou包子的皮 4瓶;阿冬瓜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秦見月出現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點, 她心生尷尬,便沒著急進去。 走到爸爸給兒子精心布置的狗窩前,給咕嚕喂了一點糧, 正在練牙齒的咕嚕叼著一只黃澄澄的“小雞仔”, 甩來甩去,玩興當頭。聞到糧食的氣味, 它興奮地沖著秦見月奔過來,腦袋擱在她折下的膝頭狂蹭兩把, 才埋首進食。 “小雞仔”是程榆禮給它買來的小玩具, 他生怕狗狗平時在家無人陪伴會得情緒病,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堆小玩意來給它作陪。 擰一下發條, 就噠噠噠, 小蹄子開始繞圈跑路。 吃著狗糧的咕嚕聽見動靜,啪一下撲過來, 按住了兜圈的小雞。 “今天錄制了嗎?” 秦見月回眸,程榆禮款步而來, 手插在棉麻的黑色休閑褲褲袋,逆著夜色,發尾在晚風中飄逸輕柔, 溫和低淡的聲線順風而來。 秦見月:“還沒有呢, 在彩排?!?/br> “排得怎么樣?”在她跟前蹲下, 他的衣襟有股煙草香。眼沒什么情緒看著她, 開場白一定是細致周到的問詢。 “挺好的呀, 沒什么問題?!?/br> 程榆禮嗯了一聲, 問她:“吃飯沒?要不要一起——” “吃過了?!?/br> 他沒再接茬, 用長指撥她的發到耳后。露出女人純美無辜的一張臉。秦見月杏眼微斂, 用口型問他:有客人??? 程榆禮低沉說:“是夏叔叔, 過來打個招呼?” 秦見月猶豫說:“你們談正經事嗎?我加入會不會不太好?!?/br> 他說:“沒什么不好?!?/br> 兩人正竊竊在這商量,夏橋已經披上外套走了出來,手中提一只公文包,步伐邁得微急,他微笑看著程榆禮:“小禮,正好我還有些家事,要不今天就聊到這里,詳細的內容你好好考慮考慮,改天有空再談?!?/br> 程榆禮起身送客。 秦見月也跟著站起來,禮貌說句:“夏叔叔再見?!?/br> 夏橋也抬一下手道別,又忍不住說一句客氣的:“上回沒仔細看,小丫頭跟你果然是很般配。郎才女貌?!边@話是對程榆禮說的。 程榆禮笑一下,看著秦見月,眼神不無寵溺。 “對了,畫展慶功宴記得來?!毕臉蚬粗?,指了指秦見月,“帶上小丫頭一起?!?/br> 他點頭說:“一定?!?/br> 看著夏橋身影轉而離去,兩人稍稍松弛下一些。程榆禮又蹲下,擰了小雞仔的發條,腳丫子噠噠噠開始拍地,咕嚕將它擒住,叼住它甩來甩去。 夏橋跟程榆禮的往來是從他注冊公司起恢復的。 夏家跟程家是世交,程榆禮自兒時起認識夏橋,且將夏橋當做他心目中最標準的骨干精英形象,斯文體面又不失氣度,連對待小輩都足夠耐心,他能記住每個小孩的長處與脾性,精準地用不同禮品將他們哄得心服口服,即便一幫只會吵鬧的小孩并不讓他獲益。這樣的人很聰明,他有一方寬闊胸襟,籌謀有度,看起來是比程榆禮的爸爸、爺爺更為高級的資本家。 程榆禮敬佩他,也敬重他。 可惜命中唯一一件憾事,夏橋中年喪妻,后來許久沒再續弦。直到前兩年才又尋得伴侶。 他女兒夏霽的性格也是從母親病逝開始發生轉變,往一種極度邊緣的人格上面靠攏。 程榆禮對夏家的事情知曉不多,他秉承一貫不做深究的姿態。高中畢業后,夏霽隨她父親出國,姓夏這一家人便幾乎從他的生活圈里消失。只偶爾聽一聽小道傳聞。 直到前一段時間,夏橋聯系到程榆禮,他得知了程榆禮有做無人機的意圖,聲稱在國外培養了一支團隊,問程榆禮愿不愿意接受與他合作。 那陣子恰好程榆禮這邊合伙人出了亂子,一塊好餅畫到他面前,程榆禮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夏橋無疑是一個很優質的前輩,他能投其所好給程榆禮帶來任何東西。 但程榆禮也不是沒有顧慮,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送完客,慢吞吞邁開步子跟在秦見月身后,他仔細思索方才和夏橋在餐桌上關于工作的攀談。字里行間的精明讓他敏銳地發覺夏橋原來也會有心術不正的時刻,程榆禮這些日子以來逐漸習慣了商人的身份,他發現夏橋確實如他認知中一般,是一個高級的資本家。但這里的高級,不再令人崇尚。 拋去了長輩的身份,二人以男人和男人的姿態對談,許多精致利己的主意不再能夠被藏住。 程榆禮高興得太早,夏橋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商業伙伴。 他還需要考量。 思考完畢。家門被關上。 偌大的別墅里只剩他與見月,餐桌上一堆殘羹冷炙。 秦見月聞著氣味過去:“咦,你不是最討厭皮蛋嗎?” 程榆禮說:“夏叔叔愛吃?!?/br> 她好奇道:“居然這么了如指掌,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 他失笑:“什么知己知彼?又不是仇人。小時候常聚在一起而已?!?/br> 指著一桌菜,秦見月說:“勞你下廚做了這么多了,不累嗎?” 程榆禮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回答:“誠意的體現?!?/br> 他回到客廳沙發,隨手播放一部電影。龍標被拓在熒幕上,號聲刺耳。程榆禮看得不過心。 秦見月忽又問道:“程榆禮,你現在不怕我吃醋了嗎?” “吃什么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漂亮的女同學呀?!彼龑W他腔調,“小時候常聚在一起的那種?!?/br> 程榆禮看著秦見月的眼,他沒那么多心思再去猜測她的想法,只篤定地說了句:“大可放心,我一向公私分明?!?/br> 秦見月又問:“你需要夏叔叔幫忙嗎?” 沉吟許久,程榆禮淡道:“未必?!?/br> 沒聽見她吭聲,程榆禮微微偏頭看去,秦見月在看電影,眼神倒是專注,就是不知道心里頭又在猶疑什么。他用手指蹭蹭她的頰,無端地好奇起來:“在想什么?” “在想一個深奧的問題?!鼻匾娫滤妓髌?,認真開口問道,“假如我不是秦見月,你會對我這么好嗎?” 程榆禮略感意外地揚一下唇角:“不是秦見月,那你是誰?” 她說:“任何可以和你結為夫妻的女人?!?/br> “任何?”程榆禮聽笑了,“任何又是指哪一些?我看起來就這么不挑?” 秦見月嘟囔嘴巴,故意找茬的語氣:“你挑嗎?你挑什么了?我看你這婚結得挺隨意?!?/br> 好一個婚結得隨意。 誰會樂意被諷刺? 男人的手臂收緊,圈住她纖弱的腰肢,緊到秦見月心跳到嗓眼。他懲罰眼神凝視過去。視線平靜無波,看上去內里卻有條兇猛暗河。 程榆禮慢條斯理地重復一遍:“你問我挑什么?” 秦見月被他盯得不免又有幾分臊與怵,不敢看他眼睛。 但程榆禮堅持地挑住她的下巴,目光緊鎖:“行,現在告訴你,我挑什么?!?/br> 和話聲同時落下,是他纖長的指,指腹搓揉在她蜜桃色的唇,果凍一樣柔軟膩滑的觸感,從一邊唇角起,蔓延到另一邊唇角。摩挲完兩個來回,他鎮靜嚴肅道:“首先,是這里?!?/br> 秦見月被他蹭得唇線發癢,微微輕抿。但指腹的戰場已經悄無聲息被擴大。 “其次,”指骨微折,輕飄飄掠過她潔白的肩頸和鎖骨,“……是這里?!?/br> 秦見月躺在沙發上,衣物在她不安地蜷動下各處皺起。細弱腰肢微擺。 “再次……” “慢慢發現,這兒也不錯?!?/br> 他的聲音悠然冷凝,而秦見月一張小臉卻燙得不像話。長發都散亂墜在地上,程榆禮見狀,還騰出一手替她躬身拾起。 一邊是風度有加的關切,一邊肆無忌憚的侵占。 “最后,”男人垂眸望去。后話被秦見月刻意地堵在耳朵外面,只看他叫人浮想聯翩的口型…… 很快,捂耳朵的手被他掰開。她聽見他似笑非笑地說一聲:“結合在一起,就是萬里挑一?!?/br> 與臺詞一同到來的,是防不勝防的占有。 他的一語雙關,讓她分不清這是哪一層意思。 好好的一個哲思話題,被他不懷好意的作為攪得心如亂麻。遑論思考,連理智都不復存在。 …… 她合著眼,一切風浪停歇下來之后,窗外淅淅瀝瀝,真切的春雨落地聲就變得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