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茶，“王五，我也是查過的?！?/br>
    沈懷楠目光灼灼抬頭。

    皇帝：“畢竟我也坐過他家的搖椅。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確實死于意外?！?/br>
    沈懷楠心里不信，但是面上卻相信了。

    他卸下一身的力氣，“我以為是……十皇子做的?！?/br>
    皇帝：“你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你不是還找太子妃幫你查過嗎？也是可以證明老十清白的?！?/br>
    他敲敲桌子，“年輕人，朝前看，你這般看不清路，將來是要摔倒的?！?/br>
    折邵衣就諂媚的繼續笑，“有您在，他就是有后臺的人了，誰敢欺負他啊?！?/br>
    然后又道：“但是我欺負他，您可不準插手?！?/br>
    態度親昵的很。

    皇帝還真喜歡她這態度。怎么說呢，就好像……就好像看見了笑笑。他的笑笑也是這般的。

    所以說，他為什么喜歡折九，就是因為她跟笑笑像。不是說相貌，而是指這周身的氣派，性子。

    折九也愛笑。

    皇帝看著她笑了笑，“沈懷楠該慶幸有你?！?/br>
    他站起來，“坐著難受，我出去走走?！?/br>
    折邵衣：“要不要去西城看看？那邊我熟悉，我領著您去?！?/br>
    皇帝確實還沒有去過西城。他頷首，“可以?！?/br>
    他對新鮮的事情還是很好奇的，只是那邊都是女人家玩樂的地方，他不喜歡。

    折邵衣高高興興的帶著他去，沈懷楠就發現，即便是他們之前說過要用平常心去對待在外面的陛下，他也無法像她一般做到這般好的心態。

    到底是陛下。

    他遠不及邵衣。

    不過，他倒是也不差，“性格”拿捏的十分到位?；实壑浪男氖?，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一邊走還一邊逗他，“你以后也是要入朝為官的，如今跟五皇子和十皇子都有了芥蒂，怕是只能跟著太子了?！?/br>
    沈懷楠直接就要跪下了！好險被齊窗明拉起來，被皇帝一頓說。

    不過皇帝看他這樣還挺滿意的。

    折九丫頭能這般放肆，那是她不入朝堂，要是沈懷楠心里還沒有點數，那他就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沈懷楠抹抹頭上的汗，想了想，“我是陛下提拔的，聽陛下的話?！?/br>
    “陛下要是想讓我跟著太子殿下長長見識，我愿意去?！?/br>
    這話倒是把皇帝說笑了。他想了想，道：“那你去吧?！?/br>
    然后也不說如何去，只說起別的話了。

    折邵衣也沒繼續說，只一個勁的說自己的京都繡坊。

    “您上回還說給我做生意呢?！?/br>
    皇帝：“現在還算數?！?/br>
    折邵衣：“陛下，您可真是天下最好的陛下！”

    皇帝笑得很大聲。

    但是說了這么久，倒是把他為什么對他們好這件事情忘記了。

    誰也沒有提起。

    澹臺府。

    澹臺思正在廊下擇菜，澹臺老夫人手里拿了一本書看，然后看看天，笑著道：“想來現在陛下和兩個孩子去西城了？邵衣必然要拉著他去看看的，她不是還有個茶坊嗎？定然要喝一杯茶?！?/br>
    澹臺思正悶悶的嗯了一聲。

    澹臺老夫人慢吞吞站起來：“你在擔心什么？”

    澹臺思正沒有說話。

    澹臺老夫人嘆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他們在走你我的老路?！?/br>
    她看看天，笑著道：“那時候，咱們跟陛下，也是如此的關系?！?/br>
    “只是……”

    “只是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br>
    作者有話說：

    我要去跳個劉畊宏，九點不更，十點再更。

    第138章

    三更

    得了齊泰是皇帝的答案, 很多事情就可以去想想了。

    沈懷楠首先認為上輩子他們的死肯定是十皇子跟其他人做的，這輩子王五的死是十皇子和五皇子做下的。

    無論怎么樣，十皇子是跑不掉的。他恨十皇子。

    這仇一定得報。

    沈懷楠覺得自己的路瞬間清晰了一些。

    雨過天晴, 他牽著折邵衣的手在院子里面散步。

    兩人依舊在空曠的小花園里面說話，四周沒有院墻，花草都是矮的，一目了然。

    雖然大概能想到齊泰將細作已經撤回了, 但還是這種地方說話安心, 就怕被別人聽了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賞花。九月里菊花開了不少。當年唐氏愛牡丹, 給家里的丫鬟都娶了牡丹的名字。姚黃, 魏紫，趙粉，都是這般來的。后來她喜歡菊花了, 便家里的丫頭們又都取了菊花的名。

    只不過后面的丫鬟們沒有那么多菊花名取，便都用了一個菊字，菊香，菊云, 菊燦……

    反正不如魏紫姚黃趙粉好聽。

    姚黃便一直覺得菊字一輩小丫鬟沒有她的地位高。

    此時此刻, 她跟在折邵衣的后頭，也認為菊花不如牡丹好看，然后眼睛一直盯著自家姑娘被沈三少爺牽著的手。

    被人一直盯著總是不自在的，折邵衣折了一朵菊花捧在手里，“這朵好看, 卻不能被母親知曉?！?/br>
    不然要生氣的。

    她轉身給了姚黃, “你快快回去將菊花插在汝窯白瓶里, 窄口的那個?！?/br>
    姚黃應聲去了, 還藏著掖著，就怕被人看了去，夫人愛花，被知曉了確實要挨罵。

    這般一來，兩人身后盯梢的就沒了。折邵衣跟沈懷楠解釋，“最近咱們在桑先生的屋子里面呆的久，姨娘怕咱們做出什么逾越之舉?！?/br>
    所以就叮囑姚黃看著。

    沈懷楠大呼冤枉，他小聲的道：“就是兩輩子，我也沒能親一親你的……”

    他的目光看向她的唇。

    折邵衣呸了一聲，“登徒子?！?/br>
    她好笑，想了想，小聲道：“如今，你總算放心了？”

    沈懷楠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于是點頭。

    他確實終于松了一口氣，“只要知道你性命無憂，我便是不懼怕任何事情的?！?/br>
    這是實話。

    他重回六歲，依舊艱難，但是他從來沒有怕過。

    無論多少艱難，挺過去就挺過去了。

    他輕輕笑著道：“如今知曉陛下……我也能推斷一些出來?！?/br>
    折邵衣垂頭聽他的話。

    沈懷楠低聲道：“王五哥是陛下認識的，但又不是真心看重的，死了便是膈應陛下?！?/br>
    “誰殺的誰倒霉?！?/br>
    “而且王五哥只是個小人物，死了，也沒人去查，只有陛下查?！?/br>
    折邵衣聽得渾身發冷。

    沈懷楠：“咱們上輩子也算是如同王五哥一般，是無足輕重的，十皇子引誘太子或者其他人殺我，陛下只會對他們厭惡?！?/br>
    他們為什么死，看王五為什么死就對了。

    折邵衣口齒生寒，“……他可真沉得住氣啊?！?/br>
    “如果他一開始就知曉，那真是心思可怕的很?！?/br>
    沈懷楠牽著她的手慢慢的走，小聲的說，“他跟我好，也是為了讓人不懷疑他。畢竟兩人好了四年，好生生的，怎么會殺人呢?！?/br>
    “到時候，他還可以用我們的死得一些好處?！?/br>
    “這輩子，咱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曉我跟陛下關系的，陛下又知曉不知曉……”

    他嘆氣一聲，“我有上輩子的經歷，所以能猜測出來。不然，即便知道陛下是皇帝，也猜不到十皇子的身上去?！?/br>
    他是有罪論。一開始就判定了十皇子有罪，所以后面很多結果都能以此得出。但是他上輩子不知道皇帝，也沒有判定十皇子有罪。

    真是死得冤枉。

    折邵衣沉默了一瞬，“老天都曉得你是個好人，這不，就回來了?！?/br>
    她道：“你說陛下為什么會選我們……”

    沈懷楠剛開始不懂，這兩日其實也想明白了，“可能，他真的只是閑著無趣?！?/br>
    哪個正經皇帝出門閑逛的？反正陛下不是個正經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