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校園] 第122節
剩下的那幾個空車位離停車場入口很遠,靳博屹沒白費那個勁兒,將車隨便停在了樹蔭下。他向來都是這么不遵守規矩的人,只要不妨礙到別人,怎么隨性怎么來。 剛剛還跑得很快的林以鹿放慢了步伐,似不在乎遲到了。靳博屹慢悠悠地跟在林以鹿身后,保持著適中的距離,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 林以鹿身上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白襯衫里穿了一件簡素的白色t恤,清冷似水的氣質出眾吸睛。 她最近瘦了很多很多,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靳博屹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么纖細的身影卻不盈一握。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電梯林以鹿沒想到靳博屹的步子會那么快,掏出學生卡刷電梯的動作頓了頓,長長的睫毛下,神色有些黯淡憔悴。 雪松琥珀香與玫瑰烏木香交融充斥在狹窄的梯廂里,氣氛玄妙到壓抑凝沉。 兩人的距離不像從前緊緊貼著在一起,而是隔著一層無形的壁壘,站在梯廂左右兩側。 電梯運作響起的輕微聲響放大的孤寂和寥落,明亮的光線本就讓她所有的情緒無處遁形,短短十幾秒不到的時間里,手機忽然震動了一聲。 林以鹿的神經被撥動一下,從包里拿出手機,是原青學長發來的一條微信。 【公證事宜已安排好,但靳博屹先生還未將退婚協議寄回?!?/br> “……” 林以鹿喉嚨有些干澀,不自覺的舔了舔唇,指腹摩挲著手機殼,正猶豫著要不要當面給靳博屹看信息。 糾結沉思幾許,電梯‘叮咚’一聲,抬眸就見緊閉的門已經緩緩打開了。 算了,林以鹿直接截圖發過去,無言。 出電梯,靳博屹走在前面,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他掏出看了眼,本來悠悠走著的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林以鹿沒有預想到他的軌跡,從他身側擦過去的時候,直接撞上了他的肩膀。 靳博屹輕笑了聲,跟拍灰一樣,拍了拍肩膀上被她碰過的那一小塊衣料,對上林以鹿閃爍的目光時,語氣意味深長:“想碰瓷?” “這怎么就是碰瓷了?” 林以鹿幾乎是下意識回靳博屹話,回完察覺到哪哪有些不對勁,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和以往一樣散漫,似是沒有受到退婚的影響。 林以鹿垂下眼,目光很黯淡。 原來只有她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他什么都不在意。 人有時候真的是太矛盾了,明明提出退婚的是自己,對他說出那些絕情狠話的也是自己,現在心里居然有些抱怨他不在乎她。 現在是上課時間,沒有一個師生在走廊外,寂靜了瞬。林以鹿拎著單肩包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從靳博屹身側擦過時,心臟一時間緊到極致,無法言喻的落空感。 她輕啞的落下一句話:“別忘了把退婚協議寄回去?!?/br> 靳博屹長腿邁著從容的步伐超越了林以鹿,雙手插著兜,黑發干凈利落,眼角眉梢帶著微揚的痞,不羈與桀驁的公子傲氣,多少有些欠揍。 “老子沒那么稀罕你?!?/br> “……” 林以鹿心底上一秒還盤踞著酸澀傷感,下一秒就被這靳博屹狗男人氣到直接拿針戳爆鼓漲滿情緒的氣球。 “不稀罕就趕緊寄回去,別礙著我找下一家?!?/br> “下一家……”繞過長廊拐角,靳博屹扯了扯唇角,步伐放慢,漸漸與林以鹿縮短距離:“誰這么倒霉被你盯上了?利用了我一個還不夠?” 林以鹿停下腳步,靳博屹也跟著停下,轉過身,就這么面對面看著彼此,心臟如同一團線密密麻麻的纏繞住,卷起的那股暗流,無聲無息的在涌動著。 空氣稀薄至了頂端,一股無法擺脫的窒息感快要吞沒了她。 林以鹿呼吸是顫抖的,掩去深處翻涌的晦暗,真誠地對他說出欠他的那三個字:“對不起?!?/br> “就這樣?” “嗯?!?/br> 林以鹿緩慢地點了下頭,還有些話不知如何表達:“鑒于這件事給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擾,未來有需要,你可以隨時找我幫忙?!?/br> 靳博屹冷呵了聲,“我承受不起?!?/br> “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br> 林以鹿要走,靳博屹伸手抓住她的臂彎,又把她拽了回來:“問你一個問題?!?/br> 林以鹿抬眸看他。 “為什么不一直利用下去?” 林以鹿在靳博屹的話里聽出了卑微,連喜歡和愛都不敢問出口的那種卑微。 林以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低聲說了句抱歉,走了。 她實在是不愿把他拖進她一團糟的生活里,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由于誰都沒有去申請換搭檔,他們的搭檔還是彼此。 和以前一樣,坐同一張桌子,做同一場實驗,分析同一項報告,相互距離不過十厘米。 變了,又好像沒變。 上完最后一節實驗課,正值黃昏夜幕交替,譚倩去科研中心找林以鹿一起吃晚餐,左右看了看:“靳博屹他們呢?” 林以鹿將白大褂脫下,拿衣架掛好,放進柜子里:“出校去工地勘察了?!?/br> “這樣啊,那晚上就我們倆吃吧?!弊T倩知道他們在建造獨立實驗室的事情,親昵地挽住她的臂彎:“吃完有空一起去看個電影嗎?感覺你今年都沒有參與過什么娛樂活動?!?/br> “下回吧,今晚有事?!?/br> 譚倩癟了癟嘴:“你每回都怎么說,我都不信你了。唉,不過你也是真的忙,我原諒你了。走吧,我想去吃校外那家新開的餐廳?!?/br> “我請你?!?/br> 譚倩提前預約了位置,她們到的時候不用等排號,直接被服務員拎進去。 吃完晚餐已經差不多快七點了,林以鹿買完單后,打電話給蓉嫂,簡單地問了一下情況,準備驅車過去。 蓉嫂說不用過去,林世捷把他們接回淮京了。 晚上得了空,林以鹿跟譚倩去電影院看電影,譚倩挑了部兩人都愛看的恐怖片,最近剛上映的。 電影剛開始,劇情有些無聊,林以鹿靠著椅背,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她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打開監控看一看自己待在家里玩耍的阿拉斯加。 監控畫面切了好幾面都沒看見阿拉斯加的蹤影,監控信息上面顯示,活動感應熱成像顯示,攝像范圍里已經有八分鐘沒有活動跡象。 阿拉斯加項圈上裝有定位器,林以鹿打開另外一個軟件查看,定位是在家里沒錯。 狗去哪了? 林以鹿心里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上一次產生這種預感,是她爸爸出事時。 林以鹿再次打開監控視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家里沒有,切換到戶外監控,院子里只亮著地燈,光線昏黃,什么也看不見。 林以鹿將監控視頻倒回到十五分鐘前,眉頭皺了皺,她看到視頻里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一個人。 緊接著…… 林以鹿‘蹭’的一下從椅里起身,一旁的譚倩嚇了一跳,肩膀縮了縮,小聲問:“怎么了?” 林以鹿沒回,神情嚴肅地直接往外走,譚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顧不上那么多,放下爆米花跟上她的步伐。 “我們不看了嗎?現在去哪?” “回家?!绷忠月沟穆曇粼陬澏?。 “那我呢?” “一起?!?/br> 上了車,林以鹿把手機遞給譚倩:“幫我把這段視頻截取下來?!?/br> “哦、哦,好?!?/br> 譚倩打開一看,呼吸一凝:“我他媽……這男的是變態嗎?我幫你報警?!?/br> 林以鹿說:“報警沒用?!?/br> 林以鹿的車速很快,一直在變道、超車,譚倩有些害怕,緊緊的抓著把手。 約莫二刻鐘,車子在九區二棟停下,林以鹿沒有熄火就直接下了車,譚倩隨后。 阿拉斯加被人丟在院子角落里,林以鹿顫著手,拿開蓋在阿拉斯加身上的樹枝,滿身是血,一把軍刀插在上面。 林以鹿鼻尖瞬時涌上了酸澀:“sun?!?/br> 身體微弱的起伏著,清澈見底的一雙眼睛濕漉漉:“嗚咽……” 譚倩看不得這種場面,捂著嘴,眼睛直接掉了下來。 他們家的這只阿拉斯加個頭不算是很大,只是毛發多,看起來很大只。 林以鹿有些費力地將阿拉斯加抱起,譚倩打開后座的門,導航去了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手術室外,林以鹿坐在長椅上,紅著眼睛,靜靜地將阿拉斯加受害的那段視頻看完。 譚倩勾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沒事的?!?/br> 過了大概二十幾多分鐘,手術室門打開,護士出來把狗主人叫了進去。 屋子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醫生很遺憾地說:“我們盡力了?!?/br> 狗狗傷勢太重且失血過多,能撐到來醫院已經是很堅強了。 林以鹿站在手術臺前,不說話,就這么低眸看著,一顆眼淚從眼眶里滑出,她摸了摸阿拉斯加毛絨絨的腦袋,聲音哽咽且沙?。骸靶量嗔??!?/br> 花了兩個小時處理好后事,林以鹿接過醫生遞來的透明封口袋,里面只有一塊狗牌,她問:“那把瑞士軍刀呢?” “還在手術室里?!?/br> 醫生怕狗主人會做出什么傻事,勸她報警處理,殘忍傷害狗狗的變態都是瘋子,讓她別和瘋子計較,避免受到傷害。 “麻煩拿來給我?!绷忠月孤曇艉艿?,但態度很強硬。 醫生輕嘆了聲,折返手術室把刀裝進封口袋里給她:“節哀?!?/br> 譚倩給靳博屹他們打電話,都沒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真是急死人。 過了會兒,衛進給譚倩回電話:“咋啦?打了那么多電話?!?/br> “你們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