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 第51節
“我媽生我的的時候,很疼,她是順產,聽我爸說,她在醫院疼了六七個小時,全程一直都在叫,因為太疼了,也有直接暈過去?!?/br> “陳嘉央出生的時候,他mama大出血,產后很虛弱,養了沒幾年又生陳嘉禾,把身體弄壞了,再也生不了,時有病痛?!?/br> “生產很危險,也很傷身體,養大一個孩子,更需要長久的耐心和關愛?!?/br> “如果沒有做好準備就去做的話,對父母,對孩子而言,都是不負責任?!?/br> 藺知宋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看著荀白露,柔聲道:“我講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愿意且做好了準備,我們就生,如果沒有,即便一輩子沒有孩子,那又能怎么樣呢?” 這本就是女性自有的權利,應當被所有人尊重。 藺知宋很鄭重的問道:“白露,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荀白露眼神定住,良久,她搖了下頭。 也許在現在,她還無法成為一名合格的母親。 藺知宋抬手拂過她臉頰:“沒關系,這很正常,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白露,在照顧他人感受的時候,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的感受?!?/br> 他或許知道今天荀白露提起這個到底是為什么,她在強迫自己去讓步。 并不需要的。 荀白露抿唇,閉了閉眼睛,問他:“媽生你的時候,很疼很疼,對嗎?” “對?!蹦菚r候沒有無痛分娩什么的,剖腹產也不流行,許多女性都是順產,忍受著那種痛苦。 他也聽說過孕婦難產致死類似的事情,說實在的,他有些怕。 怕荀白露也會那樣。 如果她不說的話,他也并沒有想要孩子。 “好了,睡吧?!碧A知宋把燈關了,和荀白露一起躺下。 黑夜里,荀白露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側身,抱著藺知宋的胳膊。 “我mama跟我說過,她生我的時候,荀先生是不在的,她提前請了護工,幾乎什么都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生產那一天,是我舅舅在產房外等著?!?/br> 荀白露也有些不敢相信,那一次,他竟然真的沒有任何目的,只是單純的給自己jiejie一個依靠。 “所以,上次他用死來威脅我的時候,我妥協了,他也,微乎其微的好過?!?/br> “藺知宋,假如以后我懷孕了,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我會?!?/br> 荀白露笑了笑:“那就好?!?/br> 如果未來他們有了孩子,一定會是合格的父母。 未來又會是什么樣。 …… 藺知宋早上起來時,手機上多了幾條消息。 緊接著,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藺先生,柳家來了個人,我感覺不太對?!?/br> “是誰?” “荀時程?!?/br> 第34章 打聽個人對荀時程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更何況柳承一家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挺出名的。 因為賭博把家里的錢輸了個干凈,整日被追債,到處借錢, 想不出名也難。 荀時程見到柳承的時候, 他還是在打牌。 問了他兩遍話, 他都沒答應的時候,荀時程直接掀了牌桌, 也不管造成了什么樣的混亂, 他直接就把柳承拖了出去。 “你,你是誰??!”柳承被帶著出來時, 還把自己贏的錢牢牢攥住了。 荀時程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睡好了,整夜整夜的失眠, 有時候是發呆, 有時候心情很煩躁, 一定要有什么渠道發泄出來,要是不能,渾身上下都難受的厲害。 失眠的時候, 他能想起很多人, 想的最多的是荀白露, 他在想,怎么毀了她。 所以他來到這里,找到柳承。 因為長時間作息失調, 荀時程整個人看上去極度頹靡, 眼下青黑, 加之脾氣太差, 冷著張臉, 總讓人覺得陰惻惻的。 荀時程拿了張照片給柳承看:“還認識她嗎?” 柳承仔細看了下, 認出是荀白露,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縮著脖子,顫巍巍的問:“你要干什么?” “你jiejie當年給人當小三,你是知道的吧?!?/br> “關你什么事??!”柳承莫名底氣足了些,那都過去多少年了,怎么還有人纏著不放。 沒人想被人說三道四,他們家柳常楓還沒娶媳婦,可不好壞了名聲。 他大概已經忘了,拜他自己所賜,柳家的名聲已經毀了個干凈。 荀時程哪聽的慣別人這么跟他說話,反手一推,將柳承按在墻上,掐著他脖子,惡狠狠開口:“問你話就答,懂嗎?” 柳承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神經病,被他這做派嚇到,連忙點頭。 “荀白露是小三的女兒,對吧?!?/br> 柳承咬了下牙,別開頭道:“你,你話不要說的那么難聽?!?/br> 柳承這個人,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情況下,他還是能做個稍微有點良心的人的,只是稍微有一點點。 畢竟他還記得,荀白露給了他三十萬,讓他沒被人砍手。 荀時程冷笑了下,什么叫難聽,他說的就是事實。 “你們家現在日子過的不怎么樣啊,房子也賣了,家產也輸光了,兒子結婚,婚房彩禮什么都拿不出來,挺慘的?!?/br> “可是荀白露呢,嫁了個好人,工作體面,什么都有了,怎么也沒見她幫襯你這當舅舅的???” 柳承急眼了,“你不要亂說話,白露還是拿我當舅舅的,她上次還救了我,你到底是誰??!” 荀時程從懷里拿了張卡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里面有一百萬,對于你們家來說,現在也算是一筆巨款吧,只要你給我錄個視頻,這卡,就是你的了?!?/br> 金錢誘惑,對大多數的人大多數的事,好像都很奏效。 柳承看了眼那張卡,猶豫了很久。 回家后,妻子過來罵他:“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叫你買豆腐你也沒買,我怎么嫁了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她喋喋不休許久,見柳承沒什么反應,使勁推搡了他把:“你是死人啊不會說話!” 柳承抬起頭,環顧家里四周,問:“柳常楓呢?” “跟女朋友出去了,說著我就來氣,他那女朋友也是個鉆到錢眼子里的,還彩禮沒有二十萬不結婚,她當她是什么千金小姐那!” 女人就這事又罵了許久,她罵著人家要彩禮,卻還想著女方買婚房,自私自利,永無止境。 柳承聽的心煩,他叫妻子趕緊喊柳常楓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 一家人坐在一起后,柳承將今天荀時程說的事情全告訴了他們。 妻子聽完很激動:“那可是一百萬,你拍個視頻就有那么多錢,為啥不干啊,你把荀白露當外甥女,人家也不一定把你當舅舅啊,再說了,人家讓你說的都是實話,她確實是小三生的啊,她媽也抱著她跳了樓啊,怎么了啊?!?/br> “更何況這對她有沒有什么影響的,了不起就是工作沒了,咱們家可還靠著這錢救命的?!?/br> 女人自以為是的講著道理,連柳常楓也開始附和。 “爸,我年紀不小了,也該結婚了,這錢拿到了,小月的彩禮錢有了,結婚什么的那都沒問題呀,我看荀白露也沒把咱們當親人,你還顧著她干什么?!?/br> “我可是你親兒子,你不能為了外人苦了我吧?!?/br> 東一句,西一句,說的柳承心煩意亂。 反正對不起荀白露那么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柳承狠下心來,道:“那就拍?!?/br> …… 荀白露和藺知宋來南京的時候,這邊也下起了雪,沒有很大,細細的,飄在空中,和春日柳絮一般。 荀白露離開這里的時候,是十五歲,中間十三年,她都沒有回來過。 以前熟悉的景象如今全變了樣,常去的店鋪也換成了新的,道路更加寬闊,人都是陌生的人,荀白露也找不回那種親切感了。 今天才初五,街上的人還是很少,開的店也不多,稍顯冷清。 荀白露跟藺知宋隨意走了走,她把臉縮在圍巾里,一只手緊緊抓著藺知宋胳膊。 很冷。 “我好像,有點不太會說南京話了?!?/br> 荀白露的母親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 “我小時候跟我mama在家,我聽見她跟外公外婆打電話都是用那種柔柔的語調,她說話很溫柔,我想學,她就好好的教我?!?/br> “我會的很多東西都是她教我的,彈琵琶,做旗袍,種花,她會的很多很多,我以前就覺得,我mama是最厲害的人?!?/br> 對于荀白露來說,這里才是她真正的故鄉,近鄉情怯,她想說的也就多了些。 兩人打了車,司機問他們目的地,荀白露就說,繞城到處轉一轉,她還是想看看,她的故鄉變成了什么樣。 路上,藺知宋跟她講:“我上一次來這里,還是和陳嘉央一起,那會上大學,一到假期就到處跑?!?/br> 畢竟那個時候,什么煩惱都沒有,顧著瘋顧著玩就好。 經過某處時,荀白露叫停了司機,付了車費,帶著藺知宋下車。 “我初中就是在這里讀的?!?/br> 藺知宋看了眼,笑道:“你從小到大都讀外國語嗎?” 小時候她英語學的好,母親就有意讓她深造,給她報了各種班,也參加了不少比賽,算是徹底把她的興趣也培養起來了。 當時人家聽了都覺得挺好的,說好好學這個,以后能當個英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