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其貌不揚 第11節
云姨娘:“好了好了,娘錯了還不行嗎,快坐下,我看看你腳傷得怎么樣?!?/br> 施喬兒卻將云姨娘的手一扯,忍著疼朝外去:“等會再看!我非得問問施玉瑤在我大婚那天為何不來!” 云姨娘追上:“慢著點小祖宗!等會兒你倆可別跟小時候似的又吵起來!” 二姑娘三姑娘自幼不合,這是整個國公府人眾皆知的事情。 生老二的那位姨娘原是個唱戲的,人生的貌美潑辣,老二大抵也遺傳了親娘的性子,幼時起脾氣便刁鉆的很,眼里容不得沙子,需得百依百順著,凡事以她為先才好。小事上若舉個例子,就是你若不準她開窗,她能將屋頂給你整個掀嘍。 而三姑娘呢,娘胎里帶出來的迷糊性子,又乖軟愛哭,國公府上下對她從里慣到外,唯一不慣她的就是她二jiejie。 兩人不見還好,一見面,便如水遇到火,空氣中都漂浮著一股火藥味兒。 “施玉瑤!施玉瑤!” 施喬兒由四喜扶著,一瘸一拐到了內廳,一眼便望到坐在大姐旁邊的妖嬈美人兒。 大姐沐芳笑著打圓場:“喬兒又無禮了,哪有叫jiejie大名的,你二姐好容易回來一次,快過來同她——哎,你腳怎么了?” 沈清河本在專心聆聽施虎的一些體己話,聞言不由轉頭望向施喬兒,見她面色微紅眼眶潮濕,腳似乎還不靈便了一只,心思當即便飄了過去,耳邊再傳來字眼,便什么都不清晰了。 施喬兒呢,眼下也顧不得腳上疼痛,走過去坐在施玉瑤旁邊,賭氣似的瞪著兩只杏子眼,死盯著對方道:“我問你,我大婚那天,你為什么不來送我?!?/br> 乍一聽全是憤怒,仔細一聽又全是委屈。 施玉瑤勾唇一笑,手里把玩著只盛酒的琉璃小盞,兩只狐貍眼對著施喬兒,顧盼流輝,渾然天成的媚意從眼角一直繞到眉梢去。 施家三個女兒,美得各有千秋。大姐沐芳是館中陶,喬兒是清晨露,老二玉瑤,便是不折不扣的紅芍藥,美得扎眼奪目,透著股子妖氣,讓人想忽視都難。 慵慵懶懶一開口,連聲音都帶著微微沙啞的柔媚勁兒—— “我一個二嫁死過丈夫的前寡婦,怎舍得在我小妹大喜之日時,特地來給你找這不痛快?!?/br> 話是笑著說的,透著股子微妙的陰陽怪氣,整個氣氛都冷了下來。 施喬兒聽不出二姐這話中鋒芒究竟指得是誰,眉頭一皺道:“你不來我才真是不痛快,我分明有兩個jiejie,卻只有一個陪我出嫁,我不管,施玉瑤你賠我?!?/br> 此時的施喬兒還并不知道,大姐沐芳給她添的嫁妝里,有一半是出自她這仿佛沒有心的二姐手里。 施玉瑤妖妖嬈嬈的把身子往桌上一傾,指上丹寇鮮紅,輕托下巴道:“你說,想要我賠你什么?!?/br> 施喬兒非常認真的想了半天,最后絞盡腦汁得出來個:“我記得你剛和雁行哥哥成親那會,腕上常戴一串紅麝香串子,現在想來也挺好看的,我要那個?!?/br> 施玉瑤輕笑一聲:“不給?!?/br> 語氣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施喬兒震驚住了,委屈巴巴喃喃道:“我都沒敢要太貴的,就一個串子你都不愿意給我玩?!?/br> 施玉瑤瞇著眼睛瞧她:“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不都是緊著先給你用,你當真稀罕我那串子?我都沒提你當初將我最愛的瑪瑙項圈摔碎,你怎么不想著賠給我?” 施喬兒震驚到張大了嘴,先是望了眼沈清河,接著回過頭捂嘴道:“你居然翻舊賬!” 施玉瑤一笑:“翻舊賬怎么了?做了還不讓人說???嬌氣包,愛哭鬼,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總愛翻人家妝奩,翻到好東西了不給她她就哭?!?/br> 施喬兒氣到語無倫次兩眼冒淚光:“你還說,你還當著我……我……” “相公”兩個字施喬兒實在有點無力說出口,憋半天憋出豆大的兩滴淚,氣得一甩手起身道:“這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沈澗!沈澗你帶我走!” 作者有話說: 提問:哄好一個哭包需要幾步? 答:給她一個沈清河ewe 第15章 施家 施虎忍無可忍一拍桌子:“行了!小時候吵,長大了吵,嫁出去了回家吵!真是受夠你們了!”言罷拉起沈清河的胳膊,“走,咱爺倆去書房說去,把地方留給她們幾個!” 沈清河惦念著施喬兒腳上的傷,被往外拽著走的過程不忘回頭看她:“腳怎么了?” 施喬兒本在氣頭上,被這一問莫名熄了火,頭頂炸起的絨毛都順了下去,眨著兩只忽閃的眼睛,癟著嘴巴道:“摔了一跤,可疼了呢?!?/br> 沈清河開口還想說些什么,但老丈人明顯被鬧煩了此刻只想清凈,大勁一使就給人拽了出去。 施喬兒回過來神,扭頭和施玉瑤繼續大眼瞪小眼。 施玉瑤眼帶笑意:“怎么,不走了?” 施喬兒秀麗的眉梢一挑,腦筋轉了個彎兒,理直氣壯道:“都是這個家的女兒,憑什么一走就是我走?” 沐芳揉著頭,無可奈何:“好了,都少說兩句吧,這里的酒菜味熏得我直犯惡心,一塊到后面歇著如何?” 老大一年回不了幾回娘家,老二更是這兩年頭回邁進國公府門檻,兩人的院子都冷清異常,思來想去,姐妹倆還是到了三妹的小院,起碼還有幾分人氣兒在。 精雕玉琢的少女閨房依然是原本模樣,水玉珠簾隨清風擺動,叮咚脆響清冽悅耳。 一簾之隔的房外,綠蔭蔽日,涼爽怡人。 房中,茉莉香從青釉蓮花形香爐中飄出,煙絲清細,在半空中裊裊浮動。 美人榻上,施喬兒沒骨頭似的靠在大姐身上,皺著眉頭看四喜給自己腳踝上的傷處上藥,時不時倒吸口涼氣。 沐芳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盞酸梅湯,呷了一口,望著小妹的腳道:“這么大個人了,走起路還毛毛躁躁的,幸虧傷得不重,不然傷筋動骨一百天,少說小半年難以活動?!?/br> 施喬兒懨懨嘟囔:“我娘都已經說過我了,大jiejie你就不要再說了,我往后會小心的?!?/br> 施玉瑤本坐在一旁雕花小榻上吃茶,聞言嗤笑一聲:“某些人不長記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光嘴上說有什么用?!?/br> 施喬兒一下子坐起來:“施玉瑤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動作一兇牽扯到了腳上傷處,再度疼得呲牙咧嘴。 沐芳:“打??!都不準再吵,我近日里心情莫名煩得很,你倆若再鬧,我就讓人拿帕子來,把你倆的嘴都堵上?!?/br> 施喬兒雖氣,但見好就收,軟趴趴靠在沐芳身上撒嬌:“我錯了大jiejie,我不同她鬧了便是,你不要動氣?!?/br> 玉瑤的心思卻轉了轉,笑盈盈打量著大姐手里的酸梅湯,道:“我可不記得你素日里愛喝酸,這個月小日子可曾來過?” 沐芳未多想,隨口一句:“未到時候呢,你知道的,我向來不準,遲個三五日是常有的事?!?/br> 說完自己也愣了一愣,摸了摸小腹,緩緩道:“不會吧……” 面對玉瑤偷笑的神情,沐芳心情頗有些復雜,低聲說:“不應該的。近來東南一帶匪患頻出,又因夏日雨多路難,土匪憑借熟悉地形,屢屢埋伏前去鎮壓的官兵,死傷已非少數。子衍整日奔波于兵部,鮮少在家留宿,上個月……也就那么一次罷了,不會就這么……” 玉瑤露齒一笑,容顏燦若云霞,意味深長道:“你自己在這瞎數有什么用,叫個郎中前來診脈才是要緊?!?/br> 施喬兒聽得云里霧里,看看大姐又看看二姐,道:“你們在說什么?什么一次兩次的,什么診脈?” 玉瑤飛過去一記白眼:“傻子,糊涂蟲,你又要多個小外甥或小外甥女兒了,這也聽不出來?!?/br> 施喬兒驚住了,目光往下一挪盯著沐芳肚子,又看了著沐芳,忽然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摟住人道:“jiejie,你教教我,這是怎么……怎么弄的?!?/br> 沐芳又好氣又好笑,笑完紅著脖子道:“休來問我,回去問你家相公去?!?/br> 傍晚,返程的馬車上,施喬兒昏昏欲睡。 腦袋瓜晃悠了好多下,終是靠在了沈清河的肩上,眼睛一閉,沒了動靜。 沈清河原本心如止水,經這一下,心跳漏半拍,側目望向近在眼前的瑩面花容。 雖已做了三日夫妻,但這還是他頭一次見三姑娘睡著的樣子。睫毛卷翹,吐息均勻,面龐白嫩無暇,神情比醒著時更添三分稚氣,像個孩子。 他算了下二人之間差的歲數,發現于他而言,她確實是個孩子。畢竟他七歲時已隨母親在外游歷已久,而她才剛剛出生。 無足之鶴,溫室之花。 他們二人,此生本該毫無交集。 “哼……” 施喬兒鼻音軟糯,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眉頭緊蹙,如臨大敵似的。 “施玉瑤……壞女人……” 可一轉眼,神情又悲傷起來,幾乎紅著眼角呢喃道:“爹爹……別逼我二jiejie嘛……” 情感轉化之快,令沈清河啞然失笑,伸出手,指尖輕拭哭包眼角。 他向來不關心城中的閑聞軼事,過往卻也偶爾聽劉媽提起過幾嘴,關于施家二姐被逼嫁義弟秦盛的來龍去脈。 據說當初是鬧得滿城風雨,施二娘子還差點抹脖子上吊,硬是被捆了塞到花轎中去,直到嫡母出面說了好些話,才安省下來拜完了天地。 但也僅是拜完了天地,之后不久秦盛便領大將軍一職鎮守邊關,距今已經兩年未歸。 二人之間只怕情分泛泛。 劉媽當初說時還好一通感慨,擇菜的手都不由慢下來,嘆著氣道:“要說這二姑娘也是可憐人,年少夫妻自然情深義重,哪有丈夫剛死一年便二嫁的道理?但也不能說國公爺就做得絕然不對,自古寡婦門前是非多,蠻人殺了小侯爺,又放言踏平大涼活捉侯夫人,做父親的,沒有幾個能咽得下那口氣?!?/br> 后來犯邊的蠻人被打了回去,虐殺小侯爺的蠻人將領被取了首級,放言活捉侯夫人褻玩的蠻人王子,被活扒了皮,懸于城墻之上暴曬至死。 馬車猛地顛了一下,施喬兒被驚醒,迷迷糊糊沒反應過來似的,眨了眨眼,調整了一下姿勢,腦袋歪在沈清河肩頭,呼呼繼續睡了。 儼然又把自家相公當成了四喜。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摸jiojio上藥藥~ 第16章 夜探 “姑娘,醒醒,到家啦?!?/br> 四喜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 施喬兒乍一睜眼,開始還沒覺得哪里怪,等一伸懶腰,就發現自己其實斜躺在某人的膝上。 她“嗖”一下子彈起來,面對沈清河平靜溫和的眼神,自己倒結結巴巴說不上話,兩只清亮的杏子眼閃閃躲躲,終是起身一扯帷布,落荒而逃了。 說不上來是個什么心情,莫名跟小偷被抓現行一樣。 四喜扶著施喬兒回房歇下,剛關上門便道:“姑娘怎么了,一回來就慌慌張張的?!?/br> 施喬兒坐在小榻上,手指頭絞著衣帶,莫名緊張:“我路上困得緊,迷迷瞪瞪便睡過去了,睜眼才發現在他身上靠了一路,心里頭實在別扭?!?/br> 四喜“唉”了一聲,到她身旁坐下道:“奴婢當是什么呢,您和沈先生本來就是夫妻啊,往身上靠一靠怎么了?!?/br> 施喬兒頓時哼唧起來,愁眉苦臉好不樂意道:“可我和他就認識三天,就三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