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導叔叔說，她可以自己在里面選一個道具，用來拍廣告的時候用。

    不過，翻來翻去，慢慢只認出了一個。

    她拿起來，和林導匯報：“叔叔，我選好了?！?/br>
    “讓我看看?！绷謱ё哌^來，看了看慢慢選中的，正好就是一只q版的魷魚帽子。

    造型師幫慢慢小心地戴上魷魚帽子，讓慢慢慢慢左右扭了扭頭，試一試會不會影響她活動。

    “不難受呀，”小不點左看右看，“一點也不重！”

    甚至可以說是沒什么重量了。

    到這里，造型就算完全弄好了，接下來就是拍攝。

    慢慢從來沒有拍過廣告，連照片都沒拍過幾張，剛站到鏡頭前面，她就開始緊張了，大眼睛四處找著自己爸爸，顯得很局促的樣子。

    裴淮舟比她還緊張，他盯著林導，這人嘴巴可是出了名的毒，千萬別罵他女兒啊……

    試拍了兩張，林導也發現了慢慢在鏡頭面前的手足無措，他倒是沒生氣，第一次拍廣告的人都這樣，別說小孩了，他前幾天才訓哭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生。

    不過，對崽崽可不能這么兇。

    林導走到慢慢跟前，蹲下來和她講解要怎么樣去放松自己：“慢慢就想象那個鏡頭里面住著爸爸，你笑得越可愛，爸爸很快就從鏡頭里面出來啦？”

    裴淮舟：……

    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慢慢也覺得怪怪的，她爸爸不就在旁邊站著嗎，怎么會住到鏡頭里面呢？

    不過叔叔都這么說了，她也要努力去做做看。

    她點點頭，于是，機位擺好，重新又來了一張。

    這次好多了，雖然慢慢的笑容還是有一點點不自然，但比起剛剛那樣隨時準備倉皇逃跑的小兔子樣，這會兒好歹是能穩穩地看著鏡頭了。

    還得再想想辦法，林導想著，如果是現在這樣的質量，別說廠商了，連他都沒臉放出去。

    關鍵是，慢慢明明笑起來那么甜那么可愛，偏偏在他的指導下就復刻不出來，這不是他林某人的問題，難道是慢慢的問題？

    這會兒沒有在拍攝，他看著慢慢站在幕布前面，對著鏡頭外站著的裴淮舟笑得一雙大眼睛都彎成月牙的樣子，忽然萌發了一個想法。

    “淮舟，來，我們商量個事……”他親親熱熱地走到裴淮舟身邊，搭起了對方的肩膀。

    裴淮舟滿臉狐疑地被林導帶到一邊，淮舟？他什么時候和林導這么熟了，肯定有詐！

    -

    十分鐘后。

    裴淮舟無語地看著林導：“你的意思是，要我和慢慢一起拍？”

    好家伙，花一份工資雇他們父女兩個，性價比爆炸啊。

    “這不是沒辦法嗎？”林導聳聳肩，“你不愿意可以把你裁掉，只是需要你配合她去完成拍這個動作就行?！?/br>
    言下之意就是，他還真沒想占裴淮舟這個便宜，只是因為慢慢確實不太適應一個人去面對鏡頭，但可能是因為之前在萌寶大作戰里面，她天天和爸爸待在一起被那些攝像師拍來拍去，所以裴淮舟在的時候，她并不會緊張。

    要是有選擇，林導可不愿意多出一個大人。

    不是錢的問題，是他對著大人就只剩下趕緊下班的想法了，完全沒有對著慢慢崽崽的時候，那種靈感迸發，充滿干勁的情緒。

    “我和經紀人還有慢慢商量一下吧?！迸峄粗鄄恢每煞?。

    他回到陳姐身邊，和對方討論起來。

    裴淮舟的想法挺簡單，今天主要是陪慢慢，只要慢慢覺得好就行，反正這個廣告他接不接，對他現在的身價和收入都沒有什么影響。

    如果他在場，能讓慢慢快速適應環境，順順利利拍完，那他是可以接受的。

    陳姐想了想，也覺得沒問題，那句話怎么說來的？“來都來了”，拍也不是不行。

    不過肯定就不是這個價了。

    裴淮舟無所謂，陳姐可不能輕松就這么被打發——話說回來，他不需要報酬，也可以給慢慢崽爭取更多福利不是？

    最后也不知道林導和陳姐怎么商量的，反正陳姐再過來的時候，通知他可以和女兒一起去拍了。

    小不點剛剛看見幾個大人在說話，她站得遠遠的，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

    是不是自己表現得不好呀？

    萬萬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導演叔叔居然和她說，爸爸也要來拍廣告！

    慢慢想不到別的，只覺得爸爸能陪自己一起拍廣告，心里一下就不緊張了。

    她甚至還主動跑到裴淮舟身邊，拉拉他的袖子：“爸爸，你也戴一個！”

    她指指頭上的魷魚帽子。

    裴淮舟無言地看著那個露出夸張表情的q版魷魚：“……行?！?/br>
    為了女兒，廣告他都拍了，戴個帽子算什么。

    林導再次呼叫各部門就位的時候，明顯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同——

    “對，爸爸把女兒抱起來，好，慢慢看鏡頭……”

    裴淮舟是習慣了在鏡頭下工作，而慢慢呢，因為身邊有了爸爸，一下就變得不怯場了，

    讓她對著鏡頭笑的時候，小不點一只手挽著爸爸的脖子，一只手舉著魷魚干，笑得特別真誠。

    下一組是要裴淮舟坐在地上，地面上散落著不同口味的魷魚干，而慢慢要站在后面的小凳子上，揪住爸爸頭上的魷魚帽子，腦袋從一側露出來。

    這一組拍攝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點小困難，因為裴淮舟對于女兒來說實在有點高，哪怕是墊了凳子在女兒腳下，她的手也要使點勁兒才能揪住爸爸的帽子，但這樣她的表情就和笑沒什么關系了，反而是鼓著腮幫子嘟著嘴，專心致志地和爸爸的帽子“搏斗”。

    糾結了一番之后，林導拍板：“就這么拍！”

    小孩子的可愛就是在這種時候才特別天然，雖然笑容也很可愛，但這樣自然模式下露出的表情更加生動。

    最后一組，林導則是給一大一小一人塞了個魷魚干抱偶。

    裴淮舟：“……？”

    為什么他戴了這傻里傻氣的帽子不夠，還要抱這么一個幼稚的抱偶！

    林導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你女兒喜歡?！?/br>
    裴淮舟看向慢慢，嗯，她確實很喜歡，已經開始各種揉捏以及蹭臉蛋，甚至還張開嘴做出一副試圖把魷魚干抱偶吃進去的樣子。

    ——然后一轉眼看見老父親一言難盡的眼神，小不點立刻乖乖把抱偶放了下來：“爸爸?！?/br>
    林導還在旁邊幸災樂禍：“看吧，我說了你女兒喜歡?！?/br>
    行，慢慢喜歡，他就忍！

    裴淮舟露出一個營業假笑，和慢慢一起，抱著魷魚干抱偶站在了鏡頭前。

    咔擦、咔擦、咔擦。

    老父親的尊嚴，在一聲聲快門里，碎成了渣渣。

    ——與此相反的是，慢慢靠在爸爸身邊，對著鏡頭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甜。

    -

    終于拍攝完畢，一大一小都累得腰酸背痛。

    林導先傳了幾張照片給他們，如果裴淮舟愿意的話，可以放圍脖偷跑，做個花絮，也算是提前預熱。

    裴淮舟一邊傲嬌表示他才不會把這種幼稚的廣告發圍脖，一邊抱怨他傳過來的圖片清晰度不夠高。

    林導：呵呵，看透你了.jpg

    順利下班，回保姆車上，他們還要去下一個地點。

    路上，慢慢扯了扯爸爸的衣服，她有話和爸爸講。

    裴淮舟剛還在和陳姐說怎么發圍脖幫慢慢宣傳的事情，見女兒叫他，他連忙回應：“怎么了慢慢？是不是累了？”

    看著慢慢打了個哈欠，老父親憐愛不已。

    小不點還是第一次出來上班呢，雖然林導多有照顧，盡量不讓她重拍太多次，但這樣高強度的拍攝對小孩子來說也是很辛苦的。

    他現在都有點后悔了，早知道當時就不該同意讓慢慢接這個……

    偏偏又是小不點自己愿意的。

    慢慢卻搖了搖頭，她不是想說這個：“爸爸辛苦了~”

    她光是拍了那么一會兒，就累成這樣，可是導演叔叔卻說，爸爸經常從早上拍到晚上呢。

    那得多累多辛苦呀。

    小不點看著老父親的目光里充滿了憐愛，掙錢真是不容易呀。

    “我有什么辛苦的，不辛苦?！迸峄粗郾慌畠旱哪抗饪吹糜行╇y為情，都三十歲的人了居然還被這么小個小不點心疼，他摸了摸鼻子，“爸爸是大人，和慢慢不一樣?！?/br>
    他本來只是找個借口，好不讓自己那么尷尬，沒想到慢慢崽卻當真了：“爸爸不能這樣想，大人也是會辛苦的，小朋友也是會辛苦的，不能因為大人是大人，就不能說辛苦了呀?！?/br>
    就像院子里的阿姨，每天要照顧她們這么多崽崽，總是累得捶腰，慢慢知道，她們很辛苦。

    就像爸爸，她覺得吃不消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是每天都要完成的事情，這也是很辛苦的。

    前面的陳姐都“嘖”了一聲，裴淮舟未免太好運，節目居然給他分配這么一個小天使？就他那樣兒，帶侄子都能帶得人家嚎啕大哭的性格，居然小朋友不僅不討厭他，還這么體貼他？？

    搞得她都酸了：“裴淮舟，你聽聽你女兒對你多好！”

    “陳阿姨也辛苦了~”陳姐這會兒坐在駕駛位上，慢慢正好就在她后邊，聽見陳阿姨說話，小崽崽馬上往前面挪了一下，小爪爪抱住了前面的座椅，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說起了好話，“不是阿姨的話，慢慢今天肯定會超級超級笨的，什么也不會，謝謝陳阿姨~”

    “哎喲，這是哪兒的話，慢慢這么可愛，阿姨對你好是應該的?！标惤阋贿呴_車，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后視鏡里的裴某人，“你爸爸要是對你不好，和陳阿姨說，陳阿姨找人收拾他?！?/br>
    “陳姐……”裴淮舟無語，所謂的“找人收拾”自己，那不就是跟老爺子告狀？說起來，老爺子看了直播，應該知道慢慢吧，“老爺子沒說慢慢什么吧？”

    “沒有?！标惤愦蚱鹆擞肄D燈，“也沒說你什么?！?/br>
    她才不會告訴裴淮舟，老爺子還加了慢慢的后援會呢！只可惜老爺子年紀大了，玩不轉網絡，大部分時候都是看群里聊天，存一存慢慢的表情包和照片什么的。

    至于一開始他拿著拐杖趕上節目去的親孫子？那是誰？

    -

    從攝影棚出來以后，陳姐開著保姆車就徑直往動物園去。

    慢慢正把腦袋枕在抱偶上，這抱偶還是走的時候現場的工作人員送給慢慢的，慢慢愛不釋手，一直緊緊地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