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夫君后 第63節
顏如月臉有點熱,心想自己怎么就主動邀請他回家住了呢?隨后一想,他說的對,她總不在家,好像是不太好。 主要是家里父親的傷勢還沒好,她不太放心,就想在家陪著,而且能幫忙管生意。 顏如月站在院里偷偷的朝著謝硯看過去,就見窗戶開著,房里的人正在低頭收拾書籍。他,好像并沒有不愿意的情緒。 曾經,寧澤每次提到要去顏府的時候,都會一臉的煩悶。但是謝硯不會,而且他去顏府吃飯的時候也是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謝硯是個正直的人,他就是那樣坦蕩,他不怕別人揭露他是個窮書生的事實。 是,我是窮苦,我很平靜的接受所有人的審視,我不會掩蓋住這個事實,但我也不會因此而自卑。 謝硯,就是這樣的人。 顏如月看著他,男人手指修長,這樣看起來就是個書生的手。但是她知道,他的指腹粗糲,掌心都是薄繭。 劃過肌膚的時候,莫名的讓人覺得酥酥麻麻。 顏如月回過神,懊惱的咬唇。自己都在想什么呀,人家謝硯像個冰山似的,自己想這些干嘛呢? “冰山”正在收拾東西,完全沒注意到她懊惱的神色。 馬車里,謝蘭芝有些高興,自從父母去了后,她就沒和這么多人一起住過了,總是和哥哥兩個人,孤孤零零的。 那時候她大了一些,自己在家也不怕了,在謝硯走后,她就會將院門關上,默默的在家練習哥哥教的字。 說起來,謝硯本來是念不起書的。謝家都揭不開鍋了,哪里有閑錢給他讀書? 是謝硯到處找活,只要給錢他就做。 這天,有人叫他去私塾干雜活,那是剛建起來的私塾,學生們并不多,聽說夫子一絲不茍,會打學生手心。 謝硯邊干活邊聽著郎朗的讀書聲,他聽的入神,一個沒注意,將剛從井里打出來的水碰倒了。 帶他來干活的伯伯有些生氣,而等水做飯的婆子不樂意了,過來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里的吵鬧聲打擾夫子教書,夫子出來看了一眼,見有個瘦弱的孩子低著腦袋,身上破舊的衣裳縫縫補補,瞧著都快沒有好地方了。 地上灑了一片的水,將孩子腳上露腳趾的鞋子都洇濕了。 “你,”夫子肅聲道:“那個小孩,過來?!?/br> 婆子停止謾罵,呸了一聲道:“看吧,夫子定然是要罰你了!” 誰都知道夫子嚴格,一點點錯事就會打手板。屋里的孩子們探頭探腦,都在等著夫子打人。 小謝硯的腳步有些沉,他自然是知道夫子的嚴厲,但是他也確實做錯事了。走到夫子眼前,小謝硯乖順的伸出手。 拿著戒尺的夫子看向他的手心。 明明是個小孩子,手心也該嬌嫩才是。但是這雙手,遍布傷痕,有的結痂了,有的似才被繩子勒出來,一道紅紅的血痕,還在冒著血珠。 夫子抿了抿唇,捋胡子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為何沒上學?” 小謝硯如實答道:“沒錢上學?!?/br> 夫子皺眉,“我剛才上課的時候都講什么了,你說一遍?!?/br> 小謝硯不明白為何,但還是聽話的復述一遍。 在他說完之后,屋里的學子們目瞪口呆,“他,他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了!” “真的???” “當然真的!我翻書了,一個字都不差!” 門口的夫子也是震驚,原本看見這個小孩在偷聽,想著讓他長長教訓,偷聽是最無恥最無用的行為。 但是這小孩啪的一聲,讓他打臉了。 夫子臉上的褶皺都散開了,破天荒的露出一個笑容。 “你愿不愿意來讀書???” “我沒錢,”小謝硯如實回答。 夫子道:“不收你的束脩錢,而且若是你念書念的好,還能掙錢!” 小謝硯抬頭,一雙漂亮的長眸純真的望著夫子,“多嗎?” 夫子笑出聲:“你想像不到的多?!?/br> 然后,小謝硯就開始念書了。他白日里念書,凌晨時進山打獵。身上的衣物都是夫子給的,腳上的鞋子偏大,他就多穿了幾層破襪子。 就這樣,堅持念出了名堂,成為秀才后得了賞銀,日子也越過越好了。當然,來謝家的人也多了。 謝硯同窗總會來,不過大多是套近乎,所以謝硯會告訴蘭芝,誰來都別開門。 直到來了這里,顏如月嫁過來,家里多了嫂子和柳枝,一下就熱鬧起來。其實謝蘭芝很喜歡去顏府,顏伯伯人很慈祥,笑瞇瞇的。 而且府里人多,到處都能看見人,歡聲笑語。 謝蘭芝喜歡顏府,喜歡顏如月。她偷偷的看大哥和嫂子,想著,這回倆人終于又在一個屋檐下了,感情應該更好一點吧。 謝硯正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蓋住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蛟S,他在想寧家的事情? 當時鬧的那樣厲害,周圍的人都知道寧澤和旁人有染,扔下顏如月,而謝硯則是將被拋棄的顏如月娶進門。 其實,有人在說,謝硯就是個接盤的。 謝蘭芝聽見他們這樣說有些不高興,一是因為他們對顏如月不尊重,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大哥并不是被迫。 他是愿意的,她能看出來。 馬車一路行到顏府,自己的大哥大嫂都沒說一句話。謝蘭芝下車后不由得嘆了口氣,心想,這倆人到底什么時候能真正的當夫妻??? 她都著急了。 顏家的馬車駛過,一條陰暗的巷子里,高瀚義扶著李婉兒,他勸解道:“事已至此,你跟我回去吧?!?/br> 李婉兒臉上的印子已經淡了,她胳膊上的傷也找大夫看了,說是涂藥好的快,不涂也沒事。高瀚義當即掏錢,讓大夫開了藥。 從寧家出來后,李婉兒眼里就發散,好像行尸走rou一般,與前陣子的寧澤如出一轍。 高瀚義原本要責怪的話便咽了回去,他扶著李婉兒,背上是李婉兒的包裹。其實包裹很輕,李婉兒就那么幾身衣裳,首飾也少的可憐。 原本,她還有二十兩銀子的私房錢的,但是被寧母要了出來,給顏如月了。 想到顏如月,李婉兒眼里閃過怨毒。她覺得自己現在落的這么個下場,全是拜顏如月所賜。當然,寧家母子也不是個好的。 高瀚義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還在說著:“離開這里,回家吧。臨江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的,就當這一切都是一場夢?!?/br> 李婉兒腳步一頓,身上繃緊,惡狠狠的盯著虛空處。 回家?她的家都沒了,她被夫君休了,原本的舉人娘子也當不上了! 讓她像是一條敗犬般偷偷溜走?不,她不會這樣! 高瀚義莫名的覺得她身上散發的氣息有些滲人,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李婉兒道:“先不走,我還想做一些事情?!?/br> . 晚上,顏德春高興的讓廚房多做幾個菜,每次他們來的時候,顏德春都是十分高興,表情像是過年了似的。 這回謝家兄妹要在府里小住,高興的顏德春直接讓人上酒。 “……爹”顏如月無奈,“您的腿,就算是藥酒也不宜多喝?!?/br> 顏德春的腿其實傷的沒那般重,拄著拐棍完全可以走,但是顏如月不讓,生怕過些年他年歲大了,再有什么其他的病癥。 顏德春笑瞇瞇的道:“爹這是高興啊,我說謝硯和蘭芝,你們就放心的在家里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告訴廚房一聲,缺什么東西告訴九叔。別客氣,這就是自己家?!?/br> 一番話,說的十分誠懇。謝蘭芝覺得眼眶都熱了,好久沒有長輩這般關心自己了。她立馬甜甜的應下: “謝謝顏伯伯?!?/br> “哎,好孩子!”顏德春覺得,自己有兩個女兒了,真好啊。隨后,顏德春眼眶就有點紅,顏如月見狀自然是知道,他想自己娘親了。 若是娘親活著,爹娘這般恩愛,府里的孩子也應當不少才是。 “看我高興的,”顏德春笑笑,正好桃紅取酒回來,菜也上齊了,眾人便開始用飯。 席間顏德春不停的喝酒,顏如月有心勸,但是勸不動。還是謝硯主動提了一嘴,顏德春喝一口,謝硯喝一杯。 可顏如月還是擔心,覺得謝硯這樣肯定會醉的。 “爹,我陪您喝吧?!鳖伻缭履眠^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張大圓桌,顏德春坐在主座,左側是謝硯,右側是顏如月,顏如月旁邊是謝蘭芝。 顏如月一說話,謝硯便朝著她看過來。長眸幽深,似是能看透人心般。顏如月沒理會他的目光道: “我今天也高興,陪您喝?!?/br> “你不能喝酒,”謝硯清冽的聲音傳來。 她才剛好一些。 顏如月俏皮的挑眉:“我怎么不能喝了,我酒量還行,喝兩杯沒什么問題?!?/br> 此時的顏德春已經有些喝多了,他醉醺醺的道:“對,月兒說的對,今天高興,大家都喝幾杯。蘭芝小,別喝了?!?/br> 柳枝見狀趕忙小跑出去,去庫房取了甜甜的果酒來。 顏如月確實不喜歡辛辣的酒,果酒正對她的口味。重新倒了一盞酒水,顏如月碰了碰杯,笑著道: “敬爹爹,祝爹爹早日康復!” 顏德春笑的開懷,謝硯則是緊緊的盯著她。 少女手指纖細,端著瑩白的瓷盞,那只手似是比瓷器還要瑩白細潤。她微微仰著頭,修長的脖頸如同易碎的花莖般,有種柔弱感。 殷紅的,宛若櫻桃般的唇微微張開,有澄亮的酒水從她嘴角滑落,順著漂亮的下頜流淌,滴答落在她的前襟。 “你……”謝硯回過神來想要叫住她,可惜已經晚了,一盞果酒飲下,少女的嘴唇被染的格外飽滿殷紅。她咂咂嘴,自己又倒了一杯。 “女婿,沒事,果酒而已,月兒喝不多的?!鳖伒麓河行┳砹?,說話都不太清楚。他太高興了,又喝了幾杯,然后被九叔背走。 飯桌上,謝蘭芝聞著果酒的清香,有點躍躍欲試。顏如月笑著給她倒了一些,顧忌著她身體,只有一口的量。 謝蘭芝喝完,眼睛亮晶晶的。 “嫂子,是甜的?!?/br> 顏如月莞爾一笑:“對吧,不醉人的?!?/br> 一刻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