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鸞 第30節
容殊明也不瞞姜寶鸞,把這些都如實和她說了。 姜寶鸞聽完,臉上出現一絲慍怒,道:“楚國公府上下都一直狼子野心,卻是無法再治了嗎?難道就由得這些鼠輩竊國嗎?” 若是大魏得用,她當年何至于淪落成謝珩的通房,如今又何至于擔心受怕呢? “謝珩原本應該繼續隱藏自己,他不射那一箭,終究只是我疑神疑鬼,更無法推斷出他早就來了長安?!苯獙汒[的身子晃了晃,“他就那么篤定我不敢說出他……還是,他根本就有恃無恐,不怕我們發現他早就來了長安?!?/br> 容殊明握了握拳頭,忍了半天卻還是沒問姜寶鸞,她到底和謝珩有過什么事。 他只是說:“先回宮去吧?!?/br> 不想姜寶鸞卻蹙眉,繼而斬釘截鐵道:“我不回宮了,連母后的千秋我也不會去?!?/br> “為何?”容殊明急了。 “我不想見到謝珩?!苯獙汒[閉了閉眼,“但是這次母后千秋,我一定會見到他?!?/br> “公主,宮里比行宮要安全太多,他既能來行宮……” 姜寶鸞打斷容殊明的勸解:“離母后千秋沒幾日了,左不過這幾日起,宮里宮外各種宴飲都會開始,謝珩不會再把過多的心思放在這邊,行宮又離長安有一段路程,他來去不會那么快,只加強行宮守衛便是?!?/br> 容殊明思忖片刻,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避開雖不是個辦法,但眼下的情況避開比見面要好,最主要的更是姜寶鸞自己不愿見到他。 “好,我即刻傳信回長安,稟告太后娘娘公主因暑熱而無法到場為她慶賀壽誕?!?/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31 21:13:11~2022-06-01 21:12: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aobao、超愛蘇蘇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 4個;honey 2個;別來發瘋、蠱湘、rainbow、枝~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aobao 40瓶;熊 23瓶;救贖、池魚思故淵、看星光、是莎莎子耶、阿巴阿巴、玟璇、嘎崩脆、忘羨 10瓶;是是是是是我啊 6瓶;花非花、啦啦啦、正宗椰汁椰樹牌、海鹽奶蓋 5瓶;懶、宋梔辭、禿頭圓 2瓶;筮西、50640631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徐太后那里很快就收到了容殊明遞去的信。 比起女兒無法為自己慶賀千秋, 徐太后倒是擔心姜寶鸞的身子更多一些,連帶了幾道信問候,又派了幾個太醫過來照看,讓姜寶鸞先養好身子, 不必急著回去。 姜寶鸞看見母后為自己憂慮, 也有許多不忍和愧疚, 只是和見到謝珩相比, 她只能日后再去彌補徐太后。 容殊明又調派了很多人手到云映晴雪, 如今姜寶鸞夜里睡覺也有許多宮人在她近旁守著,里里外外都看住了,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隨著徐太后千秋的到來,長安諸事繁雜, 容殊明也只能時常往返行宮和長安。 就在徐太后千秋的前三四日,姜寶鸞原本以為容殊明暫時不會再來了,不想這一日他卻連夜到訪。 “范陽那邊出了點事,謝珩已經被謝道昇叫回去了?!比菔饷鞯搅藢嫷? 又問姜寶鸞, “你這里沒事吧?” 姜寶鸞搖搖頭:“沒事,他沒再來找我?!?/br> 容殊明松了一口氣:“我生怕他在回程的途中再度折來行宮, 便連夜趕了過來, 看來他是怕了?!?/br> 最近行宮特別是云映晴雪的侍衛比平時多了一倍多, 都是容殊明臨時調來的, 雖知謝珩本事大,但多少也能起一點震懾作用。 “范陽那里什么事?”姜寶鸞還是不放心, 連連問道。 容殊明道:“聽說是謝道昇頭疾發作, 難以處理日常事務, 便急著把謝珩召回?!?/br> 姜寶鸞想了想, 說:“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在行宮繼續逗留了,母后這幾日一直很擔心,若我繼續留在這兒,她這個壽辰怕是也過不安生,倒是我為人子女的不是?!?/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容殊明點頭,“太后娘娘一日幾次地差人過來行宮問詢,也太折騰了,而且……” 他笑了笑:“太后還總是把我叫去,我雖撒謊從不臉紅,但也快瞞不住了?!?/br> 容殊明話音剛落,姜寶鸞已是一疊聲地把何氏和玉畫敏春她們叫進來,收拾完東西準備明日一早便離開行宮。 * 深夜,別院。 謝珩剛要歇下,卻聽仆從來報,小郎君這會兒還沒睡著,正在鬧著。 謝珩揉了揉突突跳著的額角,本想就這么隨他去罷了,轉念一想還是起身往謝謹成的院子里去了。 他是傍晚時出的京城,當時謝謹成鬧著不肯走,哭得天崩地裂,被謝珩訓了一頓,然后直接塞到了馬車里去。 謝謹成哼哼唧唧哭了一路,以為就此要回去范陽。 范陽雖然好,但卻沒有長安新鮮。 誰知半路上,謝謹成又跟著謝珩換了一隊人馬,先前坐的馬車仍舊往范陽去,他們卻折返回了京郊的一座別院里面。 謝謹成的心思開始活絡了,到了別院之后他問謝珩,是不是不回范陽,但是謝珩沒有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謝謹成知道父親是在懲罰他方才胡鬧,但他這次必要知道一個答案不可,便連飯也不肯吃,覺也不肯睡,就要謝珩答應他不回去范陽。 謝珩到了謝謹成面前的時候,謝謹成的眼淚已經淹了半個枕頭。 謝珩皺眉,卻并沒有再像傍晚時那樣訓斥他,只是在床邊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你怎么還不睡?” 話才說完,謝珩卻愣了愣,只是沒讓謝謹成看出來。那時姜寶鸞懷著謝謹成,他只去看過她那么一次,那次也是夜里,他把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然后還在姜寶鸞肚子里的謝謹成就踢了他一腳,他記得他當時也是這么問姜寶鸞的,它怎么還不睡。 謝謹成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道:“我……我不想回范陽,爹爹……我不要回去……” 這回前來長安,原本謝珩也是沒打算帶謝謹成的,但是李夫人溺愛孫子,一定要讓謝珩帶謝謹成出來走走。 謝珩只得把他帶出來,然而也沒什么時間陪他,只是把他一個人撂在一邊,唯一那次帶他出去買糖葫蘆,還遇到了姜寶鸞。 當時也沒記得把謝謹成抱起來看看他娘。 “不回去……我不想回去……”謝謹成還在哭鬧,一雙有力的小短腿蹬著床板,時而又看看謝珩的臉色,還知道不能鬧得太過火。 謝珩把他的小身子按住,一雙瑞鳳眼竟微微泛著紅,但不明顯。 “好,不回去?!彼穆曇粲行┥硢?。 “好耶!”謝謹成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幸好提前被謝珩按住了,“我們再去長安玩!現在就走!” 謝珩笑了,才三歲的孩子就是這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說:“爹爹帶你去見你娘?!?/br> 求他救她的是姜寶鸞自己,心甘情愿做婢子的是姜寶鸞自己,他從未強迫她,答應做他的通房的還是姜寶鸞自己,可是最后卻也是姜寶鸞自己一腳把他們踢開。 謝謹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謝珩從沒有說起過姜寶鸞的事,也不準別人說起,所以謝謹成統共才三年的人生中,從來不存在母親這種東西。 但不存在,不代表他就沒有察覺。 人人都有母親,就像謝珩的母親是李夫人。 而謝謹成前幾日明明還問過謝珩這個問題。 但謝謹成眼下卻偏蹭住自家爹爹的胳膊,糯糯地問:“什么是娘?” 謝珩干脆把他提起來抱住,摸摸他的長著細軟頭毛的發頂道:“很快你就知道了?!?/br> 謝謹成咧開嘴笑起來,終于肯安安心心在謝珩的懷抱中睡著。 * 姜寶鸞回宮一事是倉促之間決定的,再加上她想給徐太后一個驚喜,便沒提前派人去通會一聲。 突然見到遠在行宮先前還說不能回來的女兒回來了,且看起來身子康健,徐太后果然很是高興。 她拉著姜寶鸞仔細看了好一陣子,確定她的身子沒事了,這才說:“阿彌陀佛,可擔心死哀家了,若不是被哀家自己的事情絆住了,早便忍不住去行宮了?!?/br> “母后,”姜寶鸞叫了她一聲,靠在她肩膀上,“都是女兒的錯?!?/br> 她鼻尖一酸,忍著沒落淚,什么身子不好不能回來,那都是她想避開謝珩的借口,騙徐太后她也難受,又苦于不能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只怕徐太后知道了要傷心得肝膽俱裂。 徐太后笑道:“又說傻話,你身子不好又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天下還有人故意讓自己不舒服不成?左右現在好了,人也回來了,哀家就放心了?!?/br> 一時母女二人用過膳,徐太后又說:“皇后這幾日好些了,你去看看她,明日你姑母在府上設宴,你帶著行舟一塊兒去,皇后的身子不好,這孩子也怪可憐見的?!?/br> 姜寶鸞應了,出了壽康宮之后便前往盛妙容所居的延福宮。 早知道姜寶鸞要來,盛妙容已經更衣梳發等著她,只是身子實在不好,仍舊不能下床,靠在那里。 寢殿里長年浸yin著一股藥香,非常濃郁,這是盛妙容要一直服藥的緣故,因著她的身體不好,這里又有藥味,不僅是皇帝不大來了,就連姜行舟,徐太后也不太愿意讓他過來。 姜寶鸞入內,見了盛妙容便笑道:“母后說你好些了,果然是好了?!?/br> 盛妙容拉過她的手說:“行宮怎么樣?” “當然好,比這宮里好玩多了,”姜寶鸞說,“你快些好起來,我們一塊兒過去住上幾日?!?/br> 盛妙容笑起來,卻襯得她的病容格外慘白,她本來也是嬌顏玉骨,只是被病拖累得年紀輕輕便失了容顏,雖仍看得出當年美貌的骨相,卻可惜那張略顯蠟黃的皮。 “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氣呢,先前我們還小,你也是最愛去行宮的,記得當初還帶著我到處去玩……”盛妙容說。 她自幼便被家里當做皇后妃嬪來教養,雖也時常入宮,但舉手投足間循規蹈矩,而姜寶鸞是皇女,又得先帝寵愛,便覺得盛妙容被拘得實在可憐,常帶她一處玩,兩人分外親密。 “只要你養好身子,我帶你去玩,哪里都行?!苯獙汒[說完,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且不說盛妙容的身子還能不能大好了,就算是好全了,可她是皇后,哪里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呢? “聽說明日大長公主設宴,行舟就麻煩你了,”盛妙容側過身子咳了一陣,“我沒辦法陪著他,只能讓他賴著你這個做姑母的了?!?/br> 姜寶鸞忙給她遞了茶,看她喝了,才說:“你這是哪里話?我是他的姑母,便是天天帶著也無妨,更何況行舟懂事,談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盛妙容聽完倒是忽然嘆了口氣:“你和昭寧侯的親事也近在眼前了,你一出宮,我……” “我嫁了人又不是不回宮,左不過三四日就回來一趟,看看你和行舟,還有母后?!?/br>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盛妙容喃喃了幾句,淚水從眼眶里流出來,“我這身子還不知道能撐多久,我只放心不下行舟?!?/br> 姜寶鸞捂住她的嘴,不免又對弟弟姜昀有所埋怨。 盛妙容是因為生姜行舟才病成這樣的,可姜昀卻好,不愿見盛妙容的病態便漸漸不來了,卻又納了許多妃嬪。 只是那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更是大魏的天子,姜寶鸞也只能把話埋在心里,不與盛妙容訴說,挑些寬慰的話說給她聽。 第二日卻是個陰雨天,盛夏時節又悶又熱,再加上陰雨綿綿,更是難熬。 但這是舞陽大長公主設宴,就連姜寶鸞也不好推辭了不去。 才到公主府里頭,姜行舟就問姜寶鸞:“姑母,我可以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