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鸞 第21節
那弟弟和母后他們是不是就能回長安了,她也能回家了? 她發自內心地想笑出來,可是嘴角卻怎么都扯不開,好像僵住了一般,繼而又是格外酸楚。 姜寶鸞的眼神亮起來,狀似無意地繼續問:“圣駕是不是就要回京了?” “過幾日就要啟程?!?/br> “怎么這么突然?” 謝珩無奈地笑了一聲,似是在嘲笑她的無知。 “朔方節度使被羯人殺了之后才給他們長驅直入的機會,如今河西節度使接管了朔方一帶,整頓兵馬之后趕走了羯人,迎回陛下和太后?!?/br> 他只說到這里,多的就沒有再說了,反正姜寶鸞一個婢女也聽不懂。 河西節度使吞并朔方一帶,驅逐羯人,并且讓朝廷回來,若河西再度勢大,對范陽的勢力也會有所影響。 他原本想著索性就讓這天下繼續亂下去,然后再收拾河山,不想卻讓人捷足先登,壞了一盤棋。 眼下也只能暫時先對朝廷虛與委蛇,俯首稱臣,先代父親前去圣駕回京的路上請罪,當時運送糧草以及救駕不利,導致朝廷南遷多日,即便那時受傷是有人故意為之,加上后來他查出來謝琮在他臨行前在他飲食中下了毒,才使他御敵不利,這一遭也是必須走的。 范陽勢大,就算不去請罪,朝廷也不敢把他們如何,如今只不過是不想給河西可乘之機,維持表面的君臣之道。 想到此處,謝珩不由皺了皺眉。 而姜寶鸞卻已經偷偷側過頭去,死死地咬住下唇,努力沒讓眼淚流出來。 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就是不知道母后他們什么時候到長安,什么時候來找她。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干脆脆。 不過短短一年都沒到,若是母后看見自己大了肚子回去,站到她面前,她會有多難過? 姜寶鸞不想這副樣子面對母親和弟弟。 謝珩待她如棄履,可她卻是父母捧在手里的珍寶。 她是大魏的定國長公主,不是楚國公府的婢子,更不是謝珩的通房,她要清清白白地回去,回去那個屬于她的地方,從此與這里一刀兩斷,再不相干。 離生產還有一段時日,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忽然身邊一動,原來是謝珩起身了,姜寶鸞強行按捺住臉上又是喜又是悲的神色,也欲跟著起身服侍。 她的身子沉,動作便慢了一些,謝珩已按住她:“你再睡一會兒,不用急著起?!?/br> 姜寶鸞愣了愣,等想回答時,謝珩已經出了床帳。 她定定地看著還在飄動的床帳,然后悠悠地嘆了口氣。 * 因著謝珩和葉宜采的婚事,整個楚國公府愈發熱鬧起來,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氣,步履輕盈,就怕在這大好日子里頭觸了霉頭。 高高的院墻將跨院與外界隔絕開來,但那些喧囂的聲音偶爾也會隱隱約約傳到姜寶鸞這里來,并且與日俱增。 姜寶鸞現在有時會去石榴樹下站站,可每每聽到一墻之隔的退思堂有什么響動,蕊娘都會謹慎地看看姜寶鸞,而后很快便提議她進去。 姜寶鸞卻一點都不以為意。 他們一個娶一個嫁,同她有什么關系? 謝珩是楚國公世子,葉宜采是河東刺史的嫡女,二人出身背景相當,姜寶鸞見過葉宜采,為人溫婉嫻雅,又端麗清秀,與謝珩極為相配,這門親事天作之合。 而她早晚都要離開楚國公府的,首先還是要保養好自己的身子,先前是心情郁郁沒有在意,如今倒是看著肚子害怕,姚姑姑她們的擔心不無道理,成日困著不走動,難產了怎么辦。 但她的肚子還是在繼續大起來,她又不能出去散步,每日也只能在這院子里稍微走幾步,聊勝于無。 有許多時候姜寶鸞都覺得要熬不下去了,這里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但想想自己很快就要回去,正在受的磋磨也便會好過一些,只等來日春暖花開,煙消云散。 只有撐下去,才能見到親人。 原本姜寶鸞倒以為隨著婚期的臨近,她很快就又會被挪到遠一點的院子去,省得打擾沖撞了新婦,但跨院這邊還是安安靜靜的,沒有讓她搬走的意思。 謝珩不讓她出去,也不讓李夫人謝嬈等進來,就讓她一直待在這里。 姜寶鸞幾乎懷疑府上都快忘了這里住著人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 這日天高氣清,惠風和暢。 良辰吉日,宜嫁娶。 作者有話說: 跑路倒計時2,女鵝下章就跑了 然后萬字更新章我已經碼好了,凌晨就放出來,明天就入v啦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3)(e ̄ *) 看看新鮮的古言預收《折梨》 千嬌百寵的承恩侯府嫡女顧雙梨五歲那年多了一個哥哥, 哥哥名叫顧舒臣,比顧雙梨大了兩歲,是外室之子。 第一次見面,顧雙梨沒有叫他哥哥,而是瞪了顧舒臣一眼之后轉頭就跑。 夜里母親卻對顧雙梨說:“哥哥從前受了很多委屈,阿梨要保護他呀?!?/br> 從此,哪怕知道顧舒臣出身不堪,哪怕外人都說顧舒臣的來歷不明,根本不是顧家血脈, 顧雙梨也當做嫡親的哥哥一般對待他。 顧舒臣待人一向冷淡,但顧雙梨卻成了顧舒臣身后的小尾巴,只有她才明白哥哥有多好。 * 十五歲那年顧雙梨初初長成,父母卻相繼喪命,而顧雙梨也被顧氏族人揭發并非顧氏血脈。 顧舒臣的母親也正是因此才帶著顧舒臣流落在外,最后郁郁而終。 一夜之間,顧雙梨從云端跌落,甚至失去了與顧舒臣相依為命的資格,只能被承恩侯府掃地出門。 在她踏出顧家大門的那一刻時,顧舒臣卻冷著一張臉把她的手抓住, “誰允許你走的?” 顧雙梨就這樣留在了自己曾經的家,并且淪為顧家外室之子的妾室。 除去所有人的嘲諷苛責,無論顧雙梨如何努力想像從前一樣對待顧舒臣,都只會換來他的冷眼,還有若有似無的譏嘲。 顧雙梨變得小心翼翼,再也沒了以前面對顧舒臣時的笑臉,有的只是刻意的討好般的笑容。 曾經親密無間的日夜為伴,成為了最刻骨的折磨, 終于,顧雙梨留下了一句:“哥哥,我不想再保護你了?!?/br> 便再也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這之后的每一晚,顧舒臣孤枕衾寒時,都會想起曾經那個小姑娘揚著笑臉,叉著腰教訓完仆人之后,又轉過身來對他道:“哥哥!我來保護你!”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刻入骨髓,化為夢魘。 * 某一年春夏,顧舒臣奉密旨南下查案,卻在坊間看到一個和顧雙梨長得七八分像的女孩, 女孩叉著腰為同伴趕走一條狗,明明才三四歲大,卻能大人似的拍著同伴的肩膀, 然后信誓旦旦:“我來保護你們?!?/br> 顧舒臣明知道不該上前,但還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女孩細軟的頭發,問: “你娘呢?” 女孩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就如同當年顧雙梨第一次見到顧舒臣時也是這般。 不久后,顧雙梨某日打開大門,忽然發現家門口倒了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那人長著一張她最熟悉不過的臉,自稱前來查案,卻又什么都不記得了, 身受重傷不能自理,從此賴上了顧雙梨。 感謝在2022-05-25 20:49:10~2022-05-26 20:4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4063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辭 20瓶;我是周小牛 3瓶;菜菜 2瓶;50640631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章 姜寶鸞看蕊娘做了一天的針線活。 姚姑姑早上抽空來過一趟, 叮囑了幾句,很快也就匆忙離開,蕊娘也不敢讓姜寶鸞去外面了,只怕她萬一聽到了什么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一日里頭門窗都閉得死死的, 蕊娘手上做針線, 嘴巴卻一刻都不歇地和姜寶鸞說著話, 把她心思往其他地方引, 說到嗓子都啞了。 姜寶鸞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慢慢暗下去, 終于忍不住打開了窗,九月的涼風吹進來,天上還有一抹橙紅。 蕊娘想攔不敢攔,姜寶鸞卻問:“黃昏了, 公子應該去接葉小姐了吧?” 葉家遠在河東,葉宜采半月前由她哥哥陪同前來范陽,在葉家別院里出嫁。 蕊娘卻沒有回答,把手上在繡的一件小衣服往笸籮里一放, 自己起身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拿了飯菜過來。 往桌上擺飯菜的時候,蕊娘忍不住哭了。 姜寶鸞只能扶著肚子幫她繼續把飯菜擺好。 蕊娘的淚更止不住了:“在這兒關了大半年不止, 我都關得難受, 你……你怎么熬下來的呢?世子只把你往這里一關, 自己倒娶世子夫人去了?!?/br> 等她哭聲小下去, 姜寶鸞才把筷子給她,嘆了口氣說:“我不難受?!?/br> 說不難受倒也是假的, 只是騙騙蕊娘, 也騙騙自己, 不過至少現在是好過一點了。 “你騙人, ”蕊娘哽咽,“怎么不難受?世子那樣對你,二公子院里通房丫鬟一大堆,也沒見他對誰那么狠心,你又做錯了什么?” 姜寶鸞只好喂她吃了一塊甜甜的玉露團,說:“我馬上就能出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