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死對頭的白月光 第34節
晾了這兩天,也夠了,終于韓王宣布在王宮舉行春日宴,特意為周王室使臣安樂侯與燕國公主一行接風洗塵。 宴會安排在韓王宮東邊的章柳臺,此處有清渠繞行,直通宮外,這個季節渠面飄滿了參差荇菜,兩岸柳葉低垂,邊上則是簇簇花海,可謂是將整個上京的春色都提前匯聚在了此處。 除了主位空著,貴族大臣們早就入座,宮人端著炙rou,侍女捧著酒壺穿行其間,笙歌燕舞好不熱鬧。 今日這場宴會讓人十分側目的是右邊的第一個位置,坐的竟然是九公子韓卻,現在他已經在韓國朝堂嶄露頭角,韓王跟吳相擺明了有意扶持他,沒想到一場謀刺,竟然讓他成了最后的獲利者。 衛央作為曾經的衛國國主,現在又是周王室的使者安樂侯,很自然的坐在了左邊第一個位置上,而他的旁邊,是燕公主妘跟德爾侯燕和。 這樣的座次安排頗有些耐人尋味,讓那些揣測燕妘可能很快就要入主中宮的人心中想法連篇。 阿梨站在韓卻背后的陰影處,趁著無人注意,忍不住打量著一襲月白華服的衛央。 他瘦了,阿梨忍不住想,從前溫潤如玉,如今眼見著倒也還是那副樣子,只是輪廓較從前分明了許多,整個人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與冷漠。 之前官驛戒備森嚴,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去,阿梨沒辦法只得求了韓卻讓他幫忙,可惜韓卻拒絕了她,理由是私下拜會韓王要見的人,這是君王大忌,阿梨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了。 不過后來韓卻替她想了個辦法,就是同意在今日讓她扮做宮人,帶她進宮,屆時她就能找機會跟衛央見上一面,這就是她為何會在韓王宮的原因。 韓卻瞥了一眼對面,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阿梨此時定是一眼不眨地望著對面那人,他心中哂笑,裝作毫不在意的跟旁邊的吳相喝酒談笑。 就在大家都各懷心思揣摩不定之時,韓王跟吳夫人終于壓軸出場。 今日韓王仍舊跟平日裝束無二,沉穩嚴肅,而吳夫人明顯用了不少心思。 煙青色飛云長衫露了點粉色曲裾,頭上金釵繁復,耳飾卻是一粒流光東珠,行動間高貴端莊之余又添了一絲溫婉俏麗,既不過分盛大,又能顯出重視。 她一路上心情不錯,顯然是已經從喪子之痛中恢復過來了,現在韓卻記在她名下,隱隱有上位之勢,她春風得意也是應當,人人都羨慕她這好運。 只有那好事者,眼神在她與燕國公主間徘徊,等著看好戲。 眾人見韓王駕到,紛紛站了起來舉杯恭祝,韓王見此,拿起酒樽說了幾句場面話,讓眾人落座,宣布宴會開始,一時間絲鼓聲、吟唱聲、祝酒聲響了起來。 群臣各懷心思的品酒欣賞歌舞,衛央仿若遺世獨立,與這熱鬧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 倒是他身側的一名年輕公子見韓王跟衛央都絲毫沒有先開口的意思,想起此次過來的任務,端起了身前桌案上的酒樽站了起來。 “韓王,某早就聽聞韓春日早,今日親眼見著這風和日麗,方知傳言非虛,只是此情此景,該是家庭和樂,美美相依,不知為何不見王后與世子在此?” 此言一出,眾人皆將目光投向了衛央跟這少年,阿梨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是總想不起來衛央身邊何時有這一人物了,此時“他”一開口,熟悉的嗓音讓阿梨忍不住心頭一跳。 “少年”唇紅齒白,斯文俊秀,眉心一點紅痣尤其惹眼,這哪里是什么少年,明明就是一亭亭少女。 阿梨的眼眶不禁盈滿了熱淚,這少女不是她唯一的親妹姜拂是誰? 還以為年少的她死在了玉都那場叛亂之中,沒想到她竟然還活著,且跟在衛央身邊。 只是從前將軍府的姜拂,驕傲恣意,萬事不落于心,如今她的眼神少了那份睥睨,多了分嬌柔。 “大膽!”吳夫人身后的宮人還想站出來呵斥,卻被韓王一個警告的眼神,嚇得趕緊跪了下去,似是感覺到了這緊張的氣氛,整個宴會突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韓王站了起來,瞇眼打量著姜拂,忽然又轉向了衛央,問:“此乃何人?” 終于有機會跟韓王談談了,衛央慢條斯理站了起來,替姜拂理了理散落的鬢發,才朝韓王道:“十一公主想念姑母,一時情切,還請韓王見諒?!?/br>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韓王后是當今周天子一母同胞的姊妹,這少女為她不平,又自稱是公主,還能是哪個公主?當然是現任周天子的女兒了。 難怪坐在安樂侯衛央的身側,甚至坐在了燕國公主的前面,朝歌再派了一名公主過來,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燕妘跟燕和對視一眼,要說這宴上誰最無措,該就是她倆了。 但凡韓王不準備立刻跟周王室撕破臉宣戰,那么在禮儀上就不能被人攻訐,周天子是天下共主,他的公主亦是主人。 故韓王站了起來走出了座位來到了姜拂的面前,“寡人去信朝歌,想來周天子收到來信才派你們過來,怎么如此看來你們竟是不知曉的樣子?” 衛央見此,拱了拱手,“韓王,此事還請借一步說話?!?/br> 這是要密談的意思? 燕妘跟燕和對視一眼,不禁在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慌張,在燕和看來,為了避嫌他們跟王室使者同住驛館都沒有拜訪過,此時若他們達成一致,燕國豈不是被晾到了一邊,屆時他們該如何自處? 燕妘其實也有些擔心,但她仗著前世的記憶安慰自己,周王室跟韓王已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了,任他衛央做再多也翻不出什么浪來。 并且韓王已經答應了,他們此時已無力阻止。 韓王在前,安樂侯衛央跟姜拂隨后,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章柳臺,只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盡管吳相做主賞舞飲宴,氣氛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熱鬧了。 韓卻覷著身后人還眼巴巴看著,拉了她的手趁著無人注意就往渠下無人處走。 “你松手,你這是干嘛?”阿梨幾步一回頭,奈何衛央跟姜拂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她憤怒地瞪著始作俑者。 眼見四下無人,韓卻終于放緩了腳步松開了她的手腕,冷嘲:“人都已經看不見了,還有什么好看的?” 阿梨不明白了,一雙柳眉倒豎了起來,“不是你帶我進宮說可以找機會見見衛央?這會兒你是在干嘛?”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韓卻氣不打一處來,他本是不想她離開上京才告訴她這個消息,也是因為不想她求告無門才想了法子帶她進宮。 他以為只要滿足了她她就會多看他一眼,那他因此也會開心一點,可是當看見她自一來就一瞬不瞬地盯著衛央那邊,他覺得他一點都不痛快。 所以當她質問他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抵在章柳渠的石堤豎墻上,不管不顧俯首就吻了下去。 第47章 妒意 明明是乍暖還寒的早春,阿梨卻并不覺得寒冷,甚至渾身有股暖流經過,連帶著四肢百骸都開始酥軟乏力。 韓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只覺得她此時像只溫順的貓咪,讓他忍不住想更過分的□□。 他將她抵在墻上,欲望戰勝了那點僅剩不多的理智,他伸出顫巍巍的指骨,來回觸摸著那緋紅醉人的臉頰。 身后堅硬冰冷的石墻讓阿梨神智有片刻回籠,她驚詫于自己不僅不覺得這是輕薄,甚至竟然有些許沉迷。 這種感覺讓她十分驚慌失措,她報復發泄般一口咬了下去。 “??!” 韓卻有些吃痛,卻并不愿意放開她,直到血腥味兒盈滿了口腔,理智才漸漸占據高地,他終于放開了她。 “呵?!?/br> 他歪頭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你滿心滿眼都是那衛央嗎?他有什么好?他不過是......” 本還想再說些氣話,可一抬頭見阿梨瑩粉的嘴唇此時不僅破了皮,還連帶著血跡斑斑,看著十分可憐,他那些氣話就這樣又吞回了肚里。 阿梨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是覺得他好,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退一步,韓卻又往前一步。 阿梨只好又默默將身子往旁邊移了下,側過頭不說話。 她今日見到了姜拂,但是為什么衛央會叫她“十一公主”? 她覺得這里面肯定有許多內情,直覺替姜拂感到危險,她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們問個清楚,可是這些話她并不能告訴韓卻。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你不是說我跟那姜黎很像么?我想替那姜黎問問,當初玉都失敗了,衛國主力卻并未被殲退,他為何就直接投降了......” 韓卻聞此,突然愣住了,竟是如此? 他突然嘴角一扯笑了起來,莫名其妙接了一句:“咱扯平了?!?/br> “什么?”阿梨蹙眉,小心擦拭著嘴唇上的血跡,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卻似乎心情一下子晴朗了,他望著眼前正兀自跟自家嘴唇做斗爭的姑娘,唇角微彎,“我說咱們扯平了?!?/br> 見阿梨還是一臉莫名其妙,韓卻伸手替她將唇角的血跡擦了擦,語氣篤定,“你對我并非全無感覺?!?/br> 阿梨聞言臉頰霎時紅了個透,想嘗試著張嘴否認,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韓卻本來還在為他的唐突心虛,可是阿梨的這番表現實在是讓他意外,他相信若是阿梨真對他毫無感覺,只怕已經大耳朵刮子招呼上了,可是并沒有。 她甚至害羞下不自覺吐露出了心事,這說明她并不是像她表面上表現的那樣毫不在乎,這種認知讓韓卻十分欣喜。 “你不用擔心我父王會將他們如何?!彼麤Q定大發慈悲。 阿梨抿唇,“你這話是何意?” 韓卻伸手將她鬢間的碎發小心撇在了耳后,“衛央帶了個公主過來,你說這是何意?我猜王后母子大概是被放棄了,但周王室權衡了利弊,準備重新聯姻?!?/br> “你的意思是讓十一公主嫁給韓王?”阿梨聲音有些尖銳,“可是韓王不是準備跟燕國聯姻?他不是準備劍指朝歌?” 韓王的年紀做她們父親尚且有余,姜拂怎么可以嫁給他? 韓卻瞄了眼不遠處的宴會,似笑非笑,“要不咱們打個賭?” 今冬大雪,韓國往年甚少遇上如此天氣,春種馬上就要開始了。 要是所料不差,是戰是和,韓王應該會至少等秋收重新占卜過后再行決定了,此時做這些表態,不過是虛晃一招,想從朝歌跟燕國多榨取些好處罷了,能離間一番兩國也是好的。 * 這春日宴本也是青年男女結識幽會的好時機,韓國民風開放,故大家對有人偷偷離席什么的早就見怪不怪了,甚至韓卻他們回到宴上的時候,還有人打趣來著,韓卻通通笑而不語。 倒是燕妘,隱在袖中的一雙手緊緊攢著,剛剛那兩個糾纏的身影讓她氣憤不已,韓卻若是對所有人都冷淡倒也罷了,偏偏不是...... 不過一會兒,韓王跟衛央他們也回到了宴上。 剛剛離去之時還板著個臉,幾人之間涇渭分明,此時回來,韓王竟然親自拉了安樂侯衛央的手,一路言笑晏晏,簡直驚呆了眾人。 重新落座之后,韓王朝著吳夫人吩咐道:“阿喻,近日王宮一應事務都是你在處理,等會兒你將摘星樓收拾出來,十一公主畢竟是自家人,住在驛館不太合適?!?/br> 此話一出,大家都怔住了,這個“自家人”就很有歧義了。 摘星樓,距離韓王的太極宮不遠,韓王后未出降前就是住在此處,已經很久無人住過了。 吳夫人勉強一笑,“王上說的這是什么話?公主既遠道而來,妾身這會兒就去收拾,定讓公主就跟在周王宮一般?!?/br> 說罷,她即刻站了起來,本以為韓王會出言阻止,誰知道他竟然點頭答應了,吳夫人說不出心頭是何滋味兒,但話已出口,還能失口反悔不成,這會兒明白過來韓王是在故意支開她也晚了,只能硬著頭皮帶著秋姑走了。 韓王又看向了燕妘,“燕使千里迢迢來到上京,妘公主歷經萬苦,是帶著誠意來的,寡人對燕國這份誠心也甚為動容,正巧十一公主住進了摘星樓,妘公主不若一起,兩人也可以做個伴兒?!?/br> 此言一出,德爾侯燕和只覺得渾身那股氣都沖向了腦門。 他韓國這是何意?燕妘在燕王宮再不受寵那也是一國公主,是他燕國的臉面,周公主是以“自家人”的名義,那他燕國公主這樣無名無分的住進摘星樓算怎么回事? 燕妘明白燕和的氣憤,但是從燕國不愿死戰一心割地求和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是人砧板上的魚rou毫無反抗之力了,連生死存亡都不由自己,遑論尊嚴? 至少現在韓王還搖擺不定,她們也就還有機會,不,不是她們燕國還有機會,是她燕妘還有機會。 她伸手壓住了燕和,方朝韓王盈盈笑道:“如此也好,聽聞周公主們個個才藝雙絕,燕妘早就想向周公主們學習了,能有這個機會,倒要多謝王上了?!?/br> 剛還等著看燕妘笑話的人此時笑不出來了,倒沒想到這燕妘臉皮如此之厚,就沖她這股能屈能伸的勁兒,以后還是少惹她微妙。 眾人心思各異,禁衛統領左澤這時候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