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死對頭的白月光 第15節
因為背對著火堆,他的臉在陰影中看得不甚清楚,阿梨無從去揣摩他的心思了。 “阿梨,她說家門口有顆老梨樹,所以我叫阿梨?!?/br> “沒說姓氏?” 阿梨搖頭。 “阿梨……”韓卻一遍遍咀嚼著這個名字,心想取得還真是敷衍。 但他沒有說出口,只彎了唇角笑道:“說不得你也是個跟她一般的刺客,只是如你所說的失了憶?!?/br> “又或者是你根本沒失憶,你們串通了一起欺騙我?!?/br> 他明明是笑著,幽藍的瞳孔卻閃著異樣的光,聲音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阿梨探頭看了看躺在那里的沐芳,“你說的不無道理?!?/br> 她沒法說服他,索性認了,況且刺殺那天,他就知道她手中攥著一塊鋒利的碎瓷片不是嗎? “沒有道理?!表n卻又替她否認著。 阿梨抬頭,詫異地看著他。 “她為何不干脆告訴你你跟她一樣也是個刺客呢,也算是多份助力,還給你說什么身世,況且……” 韓卻拾起了她的手,對著火光幽幽看著,“這雙手,連個薄繭都沒有?!?/br> “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彼鋵嵰膊幻靼?,為何自那日醒來,手上的繭跟傷口都消失了,甚至她也并未變老,反而年輕了。 “也不全是,”韓卻搖頭,放開了她,“最開始我是真的更愿意相信你才是羅刺史的女兒,后來……” 他本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語氣輕快,“你不是說要做我的女人嗎?我當真了?!?/br> 他嘴上說著當真,臉上卻嬉皮笑臉的,阿梨又怎會覺得他說的是真心話,想起之前自己騙他說心悅他,現在看來可以沒有負罪感了,兩人彼此彼此半斤八兩,誰都沒有說實話,也并不會對對方說實話。 “噼啪——” 柴堆快燒完了,突然就塌了下來,好在天邊已經能看到微微魚肚白了,只是越發陰冷。 馬車被摔得支離破碎,韓卻隨手扯了幾塊當作木柴搭上去,火又重新旺了起來。 “昨晚上可真是驚險,陸行他們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找不來,這會兒快天亮了該是沒什么危險,我先去找點吃的?!表n卻瞥了一眼身后的沐芳,滿不在乎的找個理由先離開。 阿梨點頭,見韓卻提著在車廂里找出來的長劍消失在樹林中,她才扶著老樹站了起來,走到了沐芳身邊。 “還要裝睡?” 第20章 共識 “還要裝睡?” 阿梨看著腳旁仍在裝睡的沐芳,語氣有些冷,被人耍的滋味并不爽。 沐芳也不在假裝了,她緩緩睜開眼睛,見阿梨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忍著不適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并不是裝睡,只是你們聊得火熱,我不知道該說什么?!?/br> “該說什么?”阿梨有些想笑,語氣不自覺冷下來,“枉我真心信你,還舍了命般救你,你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沐芳抿了抿唇,她理虧在先,不欲與阿梨爭執,所以干脆閉嘴不言,可是這讓阿梨看著就更生氣了。 “好歹該先道個謝吧!”她踢了踢腳邊的殘枝,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謝謝你救了我,咳咳……我是真心的?!便宸嘉嬷乜诳攘藥茁?,她本就重傷未愈,昨夜又被撞得暈頭轉向的,這會兒能醒過來,著實算是身體不錯了。 阿梨見她這模樣,也顧不得先生氣找她理論了,要是她真不行了,這么些功夫不就白費了。 她蹲了下來替沐芳拍背順氣,等她緩了過來才低聲問道:“剛剛我跟韓卻說的,你都聽見了?” 沐芳點頭,有些羞赧的承認,“我也剛醒不久,并不是有意要聽的,這里就我們三人,我避無可避?!?/br> 見她態度良好,阿梨氣消了些,不過現在不是爭論對錯的時候,韓卻隨時有可能會回來。 “還不準備跟我說實話嗎?”阿梨直直望著她。 兩人心照不宣問的是什么,沐芳勉強站了起來,想做些什么,但是卻力不從心又摔倒了下來,幸而阿梨將她扶住了。 “我那天在地牢里,跟你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你確實是三年前被叔父帶到我們村子的,”她喘了口氣,繼續道:“只你并不是我堂妹?!?/br> 阿梨當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姐妹,“你叔父姓誰名誰?現在何處?他可有說我是誰?又是在哪里救了我?” 沐芳看著阿梨,并未解釋太多,只輕聲道:“我沒有騙你,我確實不知你從何處來,叔父也未曾跟我說過,但是我能告訴你,我們家姓危,解厄危?!?/br> 解厄?!?/br> 阿梨的思緒突然飄到了幾年前,衛央的話言猶在耳。 “阿離,衛氏有影衛,你何必如此辛苦?孤自有人保護……” “阿離,日后若有人自稱解厄危,且拿著扳指信物,你一定要相信他!” …… “你……”阿梨深吸了一口氣,“僅憑一個姓氏,我如何相信你?” “本來我是有信物的,一枚白玉扳指,是主人交給我的,可是被韓公子卻搜走了?!便宸加行┚趩?。 其實無需信物,阿梨已經信了她大半,因為這些事情,旁人是不知道的,“你口中的主人可是衛央?” 直呼主人名諱是大忌,沐芳不敢直直稱呼,只點頭承認了。 得到答案的阿梨不知為何眼中忽然就噙滿了熱淚,一瞬間委屈怨恨失望想念各種情緒會聚,仿佛有千言萬語,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后也就只化成了一句疑問。 “他……” “現在何處?” “主人現在朝歌,被周天子奉為上賓。這三年你的身體時好時壞,多數時候是昏迷狀態,偶爾蘇醒也不記得事情,并且很快又忘了。在地牢我以為你又會像從前一樣,所以并未解釋,這一路也在觀察,發現你似乎已經好了?!?/br> 沐芳一口氣說了太多,明顯有些喘。 她頓了下繼續道:“我本是得了叔父的遺令帶你去朝歌跟主人匯合,可惜路上出了岔子,被抓了起來。在地牢里我發現刺客明顯是有兩撥人,所以想渾水摸魚替主人殺了公子琮,可惜失敗了……” “所以那時候我讓你站出來指認我,你才不愿意?”阿梨終于明白那時候為何她當時不愿意站出來,后來又為了掩護她提前暴露。 “嗯,咳咳……刺殺失敗,我被抓了起來,本也沒打算活著,公子卻想讓我去指證世子璟,他們韓國的事情,我并不想摻合,最好他們自己斗個你死我活,可是你出現在水牢,給了我希望,我還要把你帶回朝歌,所以我不能死?!?/br> 她說得基本上也對上了,只是阿梨心中還是有些疑問,“那你為何出來之后不告訴我真相?還一直裝昏迷?” 對于阿梨的疑問,沐芳并不心虛,反而理直氣壯,“你跟公子卻如此親密,我若是據實以告,非但挑撥不了韓國內斗,還讓主人暴露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親密?” 阿梨沒想到在旁人看來竟是如此。 想來也是,韓卻給她居處,帶她去赴宴,替她“葬父”,就連千里迢迢回上京也要帶著,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關系匪淺”。 甚至昨晚上,那么危險的境地,他也沒有放開她的手,而這一切可都是被沐芳看在眼中的。 “那你為何現在不裝了肯說了?”阿梨反問。 “昨天晚上,謝謝你沒有放開我,”沐芳捂著胸口,真誠道:“你若是心向著公子卻,那種情況下,我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只怕你早就放開我了,既然你救了我,就說明你是在意從前的?!?/br> “再加上剛剛我提到主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但是我想他一定對你很重要,能為他多個助力,也是好的?!?/br> 原來如此。 竟然如此。 這是她醒來第一次聽人說到衛央的消息,這些日子她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夢,擔過多少次心,亡國之君是什么下場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可是現在沐芳告訴她衛央不僅活著,還被周天子奉為上賓,還特意派了影衛來找她,阿梨總算是放下心,只是心中又多了好多疑問。 “阿梨,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你還愿意相信我跟我去朝歌嗎?”沐芳小心翼翼看著她。 “當然?!?/br> 為什么不呢?她要去見他,代表十萬將士親自問個清楚,她們本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勝負還未可知,他直接就奉城投降了,這是何故? 她也想替自己問問,明明說好不離不棄,為什么卻不肯跟她說個清楚? 她還想問問…… 阿梨伸腳,將腳下的枯枝踩得嘩嘩作響,“云州離朝歌十萬八千里,如今四處戰亂,我們不如先跟著韓卻去往上京,再從上京去到朝歌,這樣還能利用你刺客的身份趁機在上京做點事情?!?/br> 沐芳之前本就有這打算,“韓國現在稱霸群雄,就連周天子也要避其鋒芒,想要外部攻破確實不容易,從他們內部著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br> 阿梨沒想到沐芳出身衛氏影衛,見識倒也不凡,兩人暫時達成了共識等著韓卻回來。 天不久就大亮了。 韓卻用衣服兜了滿滿一兜山梨回來,見阿梨扶著沐芳歇息,他似乎毫不意外,將大部分山梨堆在了兩人身前。 他隨手叼了一個啃著,“雖然有點酸,味道也還算湊合?!?/br> 阿梨有些意外,她知道韓卻雖不受寵,到底是一國公子,又得公子琮看重,倒不曾想他做這些事情輕車熟路,似乎跟個山野粗民也沒什么兩樣,可還真是白瞎了這副皮囊。 她隨手撿了個山梨,在裙角擦干凈了,只咬了一口,便酸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這就是他說的能湊合? 韓卻見她這模樣,笑出一口白牙,也不避諱直接開問,“想問的話可問過了?有答案了?” 他果然是故意離開的,阿梨跟沐芳對視一眼,“我們確實是堂姐妹,也是一起來執行任務,只是我受傷失憶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br> 意料之中的答案,韓卻有些失望,“任務?” “沒錯,就是刺殺公子琮,”沐芳看了眼他,“我有世子的親筆書信可以作證?!?/br> “果然是他,”韓卻點頭,“書信在哪里?” 沐芳看了眼阿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若是想要我去指證他,就請保護好我?!?/br> 韓卻彎唇,“這次可還真是歪打正著了?!?/br> 沐芳見他雖是在笑,那眼神卻異常冰冷,她低下了頭,“公子放心,我不過求個自保,去了上京,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我心中有數。也請公子能保我平安?!?/br> “你最好真的有數,”韓卻手中的山梨應聲而碎,汁水沾了他滿手,“我們有很多機會,而你們只有這一個?!?/br> 你們…… 這就是默認她們是一伙的了唄,阿梨心想,也是,任誰在這種場景下都會以為她倆達成了共識。 也是神奇,沐芳以為她跟韓卻有勾連,韓卻以為她跟沐芳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