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死對頭的白月光 第4節
梁嬸兒雖然是燕人,不過溧陽歸韓還是燕,她這做人奴婢的一點都不關心,只要給口飯吃,就是她的好東家,像羅刺史以身殉城,她雖覺得惋惜,到底是不認同的。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什么能有活著重要? 正想著,前方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傳來,梁嬸兒回頭一看,可不是侍從們正簇擁著公子卻過來,她剛剛也不過是猜測,沒想到公子卻真的這么快就過了來,她趕緊上前福了福問安。 “公子?!?/br> 韓卻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侍從對視一眼紛紛停了下來,梁嬸兒趕緊上前將門打開。 阿梨聽得“吱呀”的開門聲,驚得直接抓了旁邊的衣裙就要往身上套,她本以為梁嬸兒是嚇唬她的,韓琮受了傷,韓卻怎么也該先去看他,就算要過來,也不可能這么早,更何況還有刺客要處理,她不過洗個澡的時間,怎么這么快就過了來? 梁嬸兒在韓卻進屋后又識時務地退了出來將門掩上,韓卻聽著盥洗室的動靜挑了挑眉毛,也不客氣,直接踩著水漬就進了來。 阿梨是非常生氣的,真是粗魯無禮的韓人! 她側身背對著門口跟手中的衫裙較勁兒,要是早知道梁嬸兒準備的是這種燕國女子流行穿的交領長裙,她寧愿穿之前那身破爛衣裳。 這種交領長裙內里是曲裾,需要一層一層系起來,偏偏上身只有系帶,需要配上交領的短衫,莫說她從前總是著男裝打扮,就是偶爾不去軍營穿的女子服飾也多以簡單的衛國短裾為主,她哪里會穿這玩意兒? 偏偏又是在這樣一個時刻,她真是又氣又急,來不及去系好曲裾的系帶了,她匆匆將短衫往身上披。 韓卻見此,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只彎唇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長腿一伸,腳后跟有一搭沒一搭地踏著地上的水漬,“要本公子幫忙?” 阿梨見不得他這番模樣,也不搭理他,只認真地理著短衫,長發濕漉漉的垂在后背上,水漬順著滴滴落下,暈濕了大片。 韓卻見阿梨不理他,停下踩水,棱角眉微微挑了起來,“唔~你這是在跟本公子玩欲擒故縱的戲碼嗎?” 聽聞此語,阿梨理好短衫,回身看著韓卻,眼神戒備,除了一樣不知廉恥,她發現這人好像跟情報里不太一樣。 當然,已經過了三年,也有可能她的情報早就過時了。 少女瓊鼻細挺,菱唇微抿,領口泛著微微水汽,韓卻一時有些晃神兒,可是只一瞬,他就神色恢復清明,仿佛剛剛不過是場幻覺。 他走近了她,伸手將她正在滴水的發絲簪在耳后,問道:“作為女俘,你似乎一點都不怕我?” 阿梨感受著耳邊的動靜,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但她也不躲避,直直看著韓卻,“如果女俘的待遇是這樣的,那我為什么要怕你?” 韓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俯身盯著她的眼睛,“那是怪我對你太好咯?信不信再將你丟回地牢?” 阿梨看著眼前人的異瞳,只覺得有些灼人,她側頭避開了他的眼睛,“你不會?!?/br> “哦?”韓卻野生的墨眉又斜飛挑了起來。 阿梨向來不擅長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很多機會,但是你都沒有,還把我帶到這里,讓我梳洗,很顯然,你想在我這里得到什么,但絕對不是□□?!?/br> 被人戳破了心事,韓卻也不惱,相反他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不過見阿梨一本正經的樣子,他有心逗她,遂有些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對也不對,應該說是不僅僅是□□?!?/br> 阿梨側頭避開。 韓卻也不惱,繼續道:“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最好是乖乖聽話配合,我可以保你性命無虞?!?/br> 阿梨有些疑惑,“為什么是我?你明明……” “明明什么?”韓卻再度靠近她。 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羅氏女?明明知道我手上捏著鋒利的碎瓷片? 阿梨低頭不吭聲,雖然懷疑,但是她也不確定,既然他不戳破,她也不會傻到不打自招。 韓卻笑了笑,不繼續追問也不準備解釋。 或許是他覺得她某一瞬有些神似某個人,或許是他并不喜歡羅刺史私自逃跑的女兒,若她真跟她父親一般殉城,或者敢多殺一個敵人,他倒或許會刮目相看。 可惜她都沒有,真正的羅氏女膽小懦弱又毫無氣節,他何必救她。 反而是這名于恐懼中站出來的女子,讓韓卻不禁想起了一個人。 但是時隔兩世,時間久遠不說,他本也不曾真的見過幾次,那個人在他心里已經有些面目模糊了,他怎么也不能完整地拼湊起來。 不過前面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阿梨只覺此時的韓卻跟剛才判若兩人,明明還是那副浪蕩樣子,眼神卻如暗潭般變得幽深靜謐。 看不穿的人她并不打算去了解,只要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就好了。 “你明明知道我父忠烈,還敢將我留下,公子琮又受了傷,你不怕他猜忌于你?”他不拆穿她她就敢一直裝下去。 韓卻看著阿梨不懷好意的眼神,“哧”地笑出聲來,他伸手捏了捏她垂在胸前的濕發,“愛挑撥的可不是個好姑娘?!?/br> 阿梨的臉“噌”的紅了,無他,本就沒有系好的曲裾松開了,還偏偏是在這個時刻,好在還有件外衫遮著,雖然它薄薄的,聊勝于無不是。 韓卻也看到了,他指骨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他想若是他此時不放開手豈不是顯得他很禽獸? 可是若真的放開手,那他豈不更是禽獸不如? 昏黃的燭光拍在兩人的鼻尖耳上,他們能清晰地看見彼此身上細微的毛發,阿梨率先反應過來,朝后退了幾步,正好坐在梳妝臺前。 若是之前沒看錯,梳妝臺上有一支銀釵,她想,若是他要亂來,她…… 不能殺了公子琮,殺了韓卻這無恥之人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不能光復衛氏! 她偷偷握緊了銀釵。 韓卻眉眼早已恢復清明,阿梨的動作哪里瞞得過他。 他長身玉立,下頜微抬,語帶警告:“我既然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就最好乖乖配合,咱們力量懸殊,一根銀釵能奈我何?” 阿梨憋著一口氣真想試一試,可是理智還是占了上風,且不說自己還有幾層功夫,好不容易再來一次,沒有見到衛央,不曾光復衛氏,自己怎么可以輕易把命交出去? 見阿梨神色松動,韓卻很滿意,正待再說什么,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了進來。 “九公子,長公子醒了,有事喚您?!?/br> 阿梨見韓卻眉峰微動,耳邊是他清悅的嗓音。 “知道了?!?/br> 韓卻起身,推開了房門,正要邁出,見梁嬸兒跟一眾侍從都在,他又折了回來,朝阿梨曖昧交代道:“乖乖在這里等我?!?/br> 說罷,領著侍從大步朝院門外走去。 留下的奴仆忍不住紛紛側目偷看阿梨,阿梨顧不得這些,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嘭”的一聲將大門關上。 第5章 兄弟 刺史府,后院。 “咳咳……咳咳……” 侍女捧著痰盂跪在床前,公子琮有些煩躁地擺手讓她退下,蹙眉問身旁:“阿九可來了?” 陸予是公子琮的貼身軍士,伺候他多年,對公子琮的心事甚是了解,他看了一眼公子琮,小心回道:“九公子去看那女俘了,小人已經讓人去喚了,想來很快就到?!?/br> 公子琮擱下剛剛遞上來的軍報,嘆息一聲,“唔,我倒不知他何時竟真的對女色如此上心了?!?/br> 話雖說得沖,語氣倒也不似生氣的樣子,陸予端著藥碗,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沒有得到回答,公子琮睨了一眼陸予,見他這扭捏模樣,他又問道:“咳咳……你說,阿九是不是變了?” 陸予端碗的手一抖,差點把藥湯灑出來,好在還是穩住了,繼續裝傻,“公子何出此言?” “你呀,少跟我裝蒜,自從我剮了羅建成,重用季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以前除了離間衛國女將那回,他什么時候跟女人真的有瓜葛了?” 陸予聽著,也不敢接話,只默默遞上藥碗。 他雖然是公子琮的心腹,公子卻又是個那般出身,可是公子琮跟公子卻到底是親兄弟,平日里關系甚好,說到底,他不過是個下屬,性子又謹慎,豈敢真的去議論上峰。 公子琮也并不是真的想聽陸予的回答,他順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轉了話鋒,“燕國特使到哪兒了?” 終于換了話題,陸予心下放松下來,“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說已經到云州了,想來不日便能到溧陽?!?/br> “唔,甚好?!惫隅龜R下藥碗,卻不小心牽動到了傷口,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予趕緊上前,“公子,您沒事吧?” “無事?!惫隅龜[了擺手,見陸予一臉擔憂,他也不解釋,只追問道:“阿九怎么還沒來?再派人去催催?!?/br> “是?!?/br> 陸予轉身就要出門吩咐人再去,卻見公子卻一行人匆匆而來,他趕緊又回來復命。 韓卻還沒踏進大門,就先行環視了一圈,見公子琮床邊攤開的軍報文書,心里大概有了數。 他幾步邁了進來站在公子琮床前,“大哥,您的傷勢如何了?” 韓琮看了一眼陸予,陸予低頭,領著一干人等就退了出去,整個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們兄弟二人。 公子琮拍了拍床弦,示意他坐,“無礙,不過皮rou傷罷了,這些年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br> “再是多,您也得注意著,”韓卻扶著公子琮半坐了起來,又替他墊了個靠枕,方才坐他邊上,想了想直接道:“這次刺殺真是蹊蹺得很?!?/br> 見韓卻一臉真誠,似乎很是擔憂的樣子,公子琮點點頭,“在咱們的大營,又是準備和談的關頭,這事兒只怕跟老二脫不了干系?!?/br> 韓卻看著公子琮略顯虛弱的臉,神色不明,“也不好說,您剮了羅建成又重用季成……” 公子琮就知道他想說這個,只打斷了他的話,“阿九,此事你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br> 他又看了眼韓卻,開門見山問道:“倒是你,為何突然將羅氏女留下?你……可是還在計較為兄剮了羅建成?” 韓卻心里打著轉兒,大哥個性倔,又不肯接話,想來是不覺得他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對,他這個做弟弟的,還不是只得循循善誘。 面對兄長的疑問,韓卻否認道:“大哥你說什么呢?那羅建成不識好歹死有余辜,阿九怎會為他生大哥的氣?” “那你……”公子琮欲言又止。 韓卻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哥是想問阿九為何留下羅氏女?” 公子琮點頭。 韓卻不答,徑直起身便要跪下來。 公子琮也不攔著,故作詫異,“阿九這是作何?” 韓卻正了神色:“大哥,我喬裝身份結識羅建成,他貴為一方刺史,禮賢下士,又忠貞不二,深受本地百姓所信賴,雖立場不同,我倒是挺欽佩他的,咱們雖然順利接管了溧陽,可是還是四處都有暴動,就連這次刺殺,說不得跟這也脫不了干系,血腥鎮壓終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咱們大軍離開,溧陽歸屬還很難說?!?/br> “那你說該怎么辦?”公子琮臉拉了下來。 “咱們越是對付他,越是激起民憤,本來只是一個空有血性的人,現在反而被傳得越來越完美,想來您也收到密報了吧,父王身體不明,您領軍在外,打再多勝仗又如何?到頭來還怕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知?這不是急匆匆找你過來?”公子琮捏了捏眉心,他等著韓卻下一步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