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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職是夏琳帶她,這種事,那會兒駱悅人常做。 可現在她早已轉正,大家同為助理,各有分工,服飾這塊不是駱悅人管的,但對方依舊時不時拿她當免費跑腿。 電話里夏琳催得十萬火急。 拒絕的話到嘴邊反復打轉,最后駱悅人咽下去,暗吁一口氣道:“好的,我一會兒就去門店拿,周一上班帶去?!?/br> 通話結束,她發現梁空斂下薄白眼皮,正在斜斜打量她。 目光相撞,她抿唇,微微彎了彎,沒說話。 待她挪開視線,梁空吐出三個字。 “長高了?!?/br> 男俊女美是道風景線,酒店門口有人進進出出,時不時會把目光投向這里。 聞聲,駱悅人還沒來得及發疑,什么叫她長高了? 臺階旁,有個女孩子穿香家的粗呢裙小跑過來,似鼓足勇氣,迫不及待,那姑娘臉蛋漂亮,身段也好,俏皮地晃手機問梁空,方便加個微信嗎? 他毫無委婉,淡著一張臉回,不太方便。 這話似乎給人想象空間,那姑娘臨走前看了眼駱悅人,莫名其妙地彎彎腰,跟駱悅人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剛剛沒注意?!?/br> 駱悅人先低低“啊”了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可能誤會了,想解釋時,那姑娘已經回到小姐妹身邊,一通抱怨。 聲音不高不低地傳過來。 “就說了吧,旁邊那個是他女朋友,你還說站得不親密,人家總不能在馬路邊就打啵吧?” 駱悅人:“……” 看了眼梁空,他沒什么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可她尷尬窘迫,甚至還有點想笑。 這場景熟悉。 以前就這樣,他在哪兒,焦點就在哪兒,哪怕只是散漫站在,壓著氣,一句話都不肯說。 也依舊招人。 有一次在國高附近的公交站,不記得因為什么他們忽然聊得不愉快,爭了兩句后,駱悅人忽然跳出話題:“你那么大聲干什么?” 梁空愣了下,下一秒,面部表情如同失去存檔,像完全忘了之前他們在爭什么。 兩人突兀掉進僵持狀的沉默里。 那會兒也是并肩站著,不說話,也是恰好有女生來問他要聯系方式。 慍火頭上,這少爺從沒有半點好脾氣,他撩起眼睫,尋聲冷冷看去。 “沒空,看不出來我跟我女朋友在吵架?” 女生看向兩步外的駱悅人,剛剛還以為他們只是同時在等公交。 大概他真的太好看。 那回也離譜,那女生目光折回來,落在他身上脧了一圈,抿抿嘴說:“要不……你們分了吧?” 梁空氣笑了,轉過頭睨駱悅人,平聲問:“分嗎?” 語氣還是一慣的不上心、不正經,但又透著點“你敢給爺答應試試”的威脅意思。 空氣靜了幾秒。 駱悅人伸出兩根手指頭,捏住他的袖子,往自己身邊帶,試圖讓他離那個提議分手的女生遠一些。 那點螞蟻撼樹的力氣,能扯動什么?樹壓根兒就是自己朝她挪步。 他懶懶一晃,由著她小小的力道,被她拽到跟前。 駱悅人低聲說:“不分?!?/br> 梁空聽到后,跟曉諭檄文一樣,對那女生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死乞白賴著,分不了?!?/br> 話說完,駱悅人兩根細細白白的手指還攫著他的寸許衣料,沒松開,像在表演毫無信服力的“死乞白賴”。 回憶抽遠,酒店門廳前,日暮斜照秋陽,車輛來往。 駱悅人看著自己漸長的影子,想到他剛剛說自己長高了,不由發噱,心想自己都二十幾歲了,一下沒忍住喃喃自語。 “誰還長高啊,是穿了高跟鞋?!?/br> 往日今朝的好笑無語像在共鳴,駱悅人不禁小聲吐槽道:“又睜眼說瞎話……” 旁側一聲氣音似的輕笑。 駱悅人聞聲扭過頭去,不偏不倚被他俯下的視線納進去。 他站在下風口,人被霞光照著,襯衫薄薄,修長手指似秀竹瘦玉,夾一根燃著的煙,浸滿一身冷淡橘芒。 四目相對之間,煙往唇邊送的動作倏然停住,就那兩秒,一截白灰沒來得及抖落,墜在梁空青筋凸起的白皙手背上,又散進風里。 輕輕撣了下余燼,梁空八風不動地看著她,似笑非笑道:“不是你先的?” 駱悅人愕住,面上幾分惶惶。 耳邊回響起不久前的對話。 ——過得好嗎? ——挺好的。 情緒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可生理上,鼻子已經不受控地微微一酸,幾秒后,她低下腦袋。 腳后跟那點破皮處,忽然像被什么洇刺一下,痛感火辣清晰。 門童將梁空那輛招搖的黑色超跑從車庫開過來的時候,駱悅人的網約車顯示距離她的當前位置,還有八百米遠。 梁空說送她,她只當是客氣。 “不用了,我坐不慣這種車,而且……” 她還在想更恰當體面的理由,可梁空像是預先知道她婉拒的顧慮,點頭,說懂了。 他這樣干脆利落,駱悅人反而一頭霧水,不知是否意會錯了什么,但也無所謂。 成年人社交,體面總比其他重要。 于是她以微笑回應他的理解,順帶揮了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