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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嬰?”她怔然。 顧白嬰也看到了簪星,眼里閃過一絲意外,他站定,盯著簪星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從五輪塔的試煉中出來了?!濒⑿切闹幸粍樱骸澳阋步洑v了敬善大師的一世?” “自然?!鳖櫚讒氲哪抗饴湓谘矍胺鹦薜墓呛∩砩?,眼神微暗:“他可真夠慘的?!?/br> “所以......”簪星看著他:“萬民懇請大師放下屠刀的時候,你沒有放下了?” “我為什么要放下?”顧白嬰一揚眉,語氣毫不客氣:“我先殺了那個王八蛋,他府中的米糧自然是我的,我再賑濟災民,不是更皆大歡喜?!鄙倌昀湫Γ骸拔覒{什么委屈自己?” 簪星心道,這確實是顧白嬰的脾氣。他的確不是會為了旁人委屈自己的性子,不過,他二人竟然都想到一出去了,也不知算不算心有靈犀。 “喂,”他掃了一眼簪星,意味不明地問:“你是怎么出來的?” 簪星想了想,才開口道:“顧仙長似乎忘記了,我是魔族,魔族都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我是魔,為什么要成佛呢?” 女子的語氣很坦然。 她眼神溫和寧靜,烏色長發隱隱流動暗青光澤,讓人想起深淵中的藤蘿,順著無處不在的裂隙往上攀爬,纏繞上人的身軀牢牢包裹,最后映入人的眼睛。 他忽而有片刻失神。 下一瞬,簪星的聲音響起:“你受傷了?” 顧白嬰的腰間,有血跡慢慢順著雪白錦袍滲出來,嫣紅將布料染得艷麗,看在旁人眼中卻未免驚心。 他回過神,漫不經心地掃了傷口一眼:“一點小傷而已,又死不了?!闭Z氣依舊沒放在心上。 簪星沒說話,想來顧白嬰在經歷敬善大師的一世后,也對上了自己的心魔。佛塔中的心魔與修士本人修為招式一模一樣,想要打破魔障,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過他現在活蹦亂跳神氣活現的,應當沒什么大礙。倒是孟盈他們......簪星低聲道:“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么樣了......” 話音剛落,聽得“”噗通”一聲,有人從虛空中跌落,她趕緊回頭,就看見傷痕累累的明凈突兀地出現在殿中。 比起簪星和顧白嬰,他看起來可就要凄慘多了。那身灰色僧袍幾乎沒有一點兒干凈的地方,全都被血淋得濕透,還在不斷滲出血跡。他的臉色看起來也很蒼白,仿佛在試煉中去了半條命。 簪星忙過去將他扶起,問:“明凈大師,你怎么受了這樣重的傷?” 明凈看向簪星,見簪星安好無虞,這才輕輕松了口氣,道:“小殿下沒事就好?!?/br> 他這欣慰又藏著慈愛的目光讓簪星即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說明凈該不會真將自己當成后爹了吧?這畢竟是不姜的私事,簪星自己是沒什么意見,不過老被看上去同齡的年輕人以看女兒的目光盯著,總歸有點別扭。 正想著,耳邊傳來顧白嬰不耐煩的聲音:“佛修,這塔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解釋一下嗎?” 他與簪星都不修佛道,關于敬善大師的事,這里自然只有明凈最清楚。 明凈似乎早已料到顧白嬰會這么問,他垂下眼睛,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師祖未解執惑,未皈依真佛。妄念蓋覆自性,不得明朗。于塔墓設此謎語,敬待來者解惑?!?/br> 這倒是和簪星想的差不多。 “那后來見到的心魔又是怎么回事?”簪星問:“敬善大師的心魔,是不能成佛嗎?” 明凈頷首,默認了簪星的猜測。 簪星沉默,敬善做善人做了一生,死后卻成了不佛不魔的怪物,執念困于白塔百年不得解脫,實在是可悲。 “那你呢?”顧白嬰沖明凈抬了抬下巴,“身為一個心無妄念的佛修,居然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難道你破不開自己的心魔?”他目光有些挑釁:“你的心魔是什么?居然將一個出家人折磨成這樣?!?/br> 明凈一怔,神情有些不自在起來。 簪星:“......” 這佛修心心念念做她繼父,對不姜念念不忘舊情,想來明凈的心魔無非就是與“情”脫不了干系。見明凈臉上的尷尬之色越來越濃,簪星只好站出來打圓場,將話頭岔開:“心魔一事既然已經過了,也就算我們通過了敬善大師的試煉,可為何沒有獎勵呢?還有,”她讓開身子,讓明凈看清眼前的佛修骨?。骸斑@骨骸是敬善大師留下來的法體吧?那旋輪又是什么?為何還在輪轉?” 小小的旋輪在僧人白骨掌心緩緩轉動,一半是金色,一半卻是深沉的黑色,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一聲一聲,在殿中分外清晰。 明凈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喃喃道:“兩生佛輪?”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兩生佛輪(2) “兩生佛輪?”簪星一怔:“兩生佛輪是什么?” 明凈緊緊盯著骨骸掌心旋轉的佛輪,向來淡然的眉宇間罕見地帶了一絲驚駭,他道:“三界眾生,輪回六趣。如旋火輪。傳說有兩生佛輪,掌管天地時間法則。轉輪,即可回到過去,抵達未來?!?/br> 簪星微微皺眉,這是時光穿梭機嗎? “原來第五層佛塔試煉的獎勵竟是兩生佛輪......”明凈喃喃道:“難怪這么多年未曾有人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