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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晨雞還未叫,冬日天亮得晚,遠處天幕上,殘月還未落,掛在梢頭。彌彌臥在小榻上,懶洋洋地將頭擱在窗臺,半瞇著眼,任由雪粒飄落至它的鼻尖,又迅速融化。 樹下,風燈映亮了一片雪地,簪星丟掉鏟子,將最后一個胡蘿卜插進雪人的臉中間,拍了拍手上的殘雪。 田芳芳搓著手從屋里出來,一看就樂了,笑道:“喲,這么早就起來堆雪人,師妹你不冷嗎?” “不冷?!濒⑿强粗┤耍骸斑@雪不堆可惜了?!彼悄戏饺?,到穿越前也沒見過雪,昨夜里第一場雪下起來的時候,興奮地在雪地里滾了半宿。今日一早簪星就將雪人堆起來了,實在心滿意足。 “也是?!碧锓挤枷肓讼耄骸奥犝f你是岳城人,岳城那地兒偏南,一年四季不怎么見得到雪?!?/br> 簪星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回屋拿個東西?!?/br> 片刻后,她拿著個包袱從小木樓里出來,與田芳芳一道去了太焱派的正門寺殿。 宗門的正殿,簪星除了第一次連山花考核通過,和新弟子們進門路過后,從未特意前來。此刻正是清晨,弟子們雖有早起的,但要么是去出虹臺修煉,要么就是在飯堂前盤旋,不會有人特意來正殿。 簪星一腳跨進大門,催促身后的田芳芳:“快點?!?/br> 天還未亮,殿中燃放著數百盞明燈,在這個冬日的早晨,顯出一種深沉的暖意來。燭光將朱色的大殿照得格外明亮,人影落在壁面上,如會動的長畫。 羽山圣人的金身雕像就立在殿中,極高極大,須發栩栩如生,仙風道骨,手持一把長劍,沉默地俯視著他們。 雖然那眼神很是平靜,田芳芳卻莫名地有些發憷,他小聲道:“師妹,我們來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簪星問。 “帶了帶了?!碧锓挤紡膽牙锾统鲆粋€包袱,將包袱皮打開,里面零零散散裝著一點靈果和靈草,還有半個饅頭。 “只有這些?”簪星皺眉。 “師妹,”田芳芳苦著臉道:“靈草和靈果難得,我還在長身體,飯量大,這半個饅頭,還是我好不容易從晚飯里省下的?!?/br> “行吧?!濒⑿谴蜷_自己的包袱,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十來顆丹藥。她拿出其中兩顆遞給田芳芳:“這個給你?!彼裏挼ふn上得不錯,每次帶回去的丹藥都比別人多,攢得多了,貓吃不完,就留在小木樓里。 田芳芳接過來,一臉費解:“……謝謝師妹,但我們到底要干什么?” 簪星嘆了口氣,道:“明日就是內門考核,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田芳芳點頭:“咱們這幾個月日日辛苦修煉,不就是為了在內門考核上一舉奪人,好當上六師叔的親傳弟子嗎?” “且不說一鳴驚人了,”簪星道:“我聽說,內門考核與之前的考核都不一樣,極其兇險,弟子一旦進入考核場地,整個考核結束,大多會傷得不輕?!?/br> “你是擔心受傷?”田芳芳疑惑:“但和我們現在做的事有什么關系?” 簪星示意他看眼前羽山圣人的雕像:“羽山圣人是整個都州修仙界,第一個飛升成功的修士。在這個專業領域,他是第一人,所以,拜他是對的?!?/br> “拜……拜什么?”田芳芳懵了。 “拜考神?!濒⑿菍ど系臇|西,一點點擺到了羽山圣人的腳下,拉著田芳芳一道磕頭,道:“在我們當地,有一個習俗,考前拜一拜這個專業領域的大拿,就會好運連連,逢考必過?!?/br> “是嗎?”田芳芳一邊磕頭一邊問:“我怎么沒聽過這個習俗?” “那是你孤陋寡聞?!濒⑿堑溃骸靶恼\則靈,多拜拜,都有好處的?!?/br> …… 簪星二人一大早就摸黑起來,到羽山圣人的雕像面前又是送吃的又是磕頭這件事,不出半刻就傳到了幾位師叔耳中。 玄凌子費解地開口:“莫非,她是對圣人心存敬慕,才特意去叩拜?但為何又要放些靈草靈果,丹藥饅頭呢?既不是什么節日,總不會是祭拜吧?” 在他殿中睡覺的顧白嬰聞言,睜開閉著的雙眼,從軟榻上坐起身來,嗤笑道:“還能有什么原因,明日就是內門考核了?!?/br> “所以?” “所以她求神拜佛,希望飛升成功的圣人能分她一點運氣,好平安無恙的度過明日的試煉?!鳖櫚讒氩荒蜔┑亟忉?,“這都看不出來!” 玄凌子恍然:“原來如此!”他笑道:“這丫頭,倒是天真,我太焱派的內門考核,豈是求神拜佛就能通過的,全憑真本事,再說……” 再說,今年為了給他選親傳弟子,幾位師叔特意提高了難度,有過考核經驗的弟子還好說,這一批從都州各處選拔而來的新弟子,恐怕不死也會被扒掉層皮。 說起來,這小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知道能在考核中堅持得了多久。 玄凌子道:“若圣人真有靈,我倒希望他能護佑這丫頭順利通過?!?/br> “師兄,你這么說可不對,”身側的少年聞言,看了他一眼,似對他的話不敢茍同,不咸不淡地開口:“我太焱派,從來憑實力說話,光想著旁人護佑,不是修煉之道?!?/br> 他拿起桌上果籃中的一個靈果,手指擦過表皮上的疤痕。 “若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就根本不配修仙。不如遲早卷鋪蓋走人,滾出姑逢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