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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到了,你在校門口乖乖等我啊。時今笑道,語調親熱如同往常。 嗯。初念嘴角綻開一個笑,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放回兜里,初念又看了向擇川一眼,遲疑著慢慢往回走。 向擇川怔怔站在原地,胸膛起伏著,俊美的桃花眼此刻盛滿了看不懂的東西。 初念一步步走得很慢,慢到路旁的槐花一簇簇掉到她身上,噼里啪啦的,有些微疼。 在最后和向擇川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生日快樂。 剎那間,初念的眼淚奪眶而出。 * 在校門口見到時今的時候,初念微微有些吃驚。 吃驚是吃驚在她開著原來從家里開走的瑪莎拉蒂,面容姣好,一聲名牌,手里的Gucci最新款惹得眾人紛紛回頭。 跟任何一個潮流的中年貴婦人沒有什么兩樣。 可是現在時今和初天心已經離婚了,她已經十來年沒有工作過,要怎么維持奢侈的生活開銷? 初念還沒有想明白,就被時今一把抱緊 ,鼻尖上傳來一陣濃郁而熟悉的名牌香水味。 還是某大牌最新限定款。 念念,我想死你了。時今一個擁抱過后,又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她一遍,嘆氣道,怎么穿的這么樸素,你爸爸都不知道給你買幾件好衣服。 初念僵硬地笑了笑:媽,家里現在不比以往了 時今驚訝道:那,要不賣點奢侈品? 好一個新時代的何不食rou糜。 初念差點沒翻一個白眼,所有奢侈品都被時今帶走了,怎么個賣法? 看初念表情怪異,時今意識到什么,又笑著讓她上車:我呀,專程趕來給你慶祝生日,今天帶你去好好吃點東西,買些漂亮衣服,我還得趕回去參加酒宴呢。 似乎她專程趕過來是多么偉大的恩情。 初念默默坐上熟悉的副駕駛座,扣上安全帶。 車上的裝飾沒有變化,就連廣播里放的也還是那幾首歌。 時今熟練地打火起步,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 初念百無聊賴地四處看看,看見車尾掛著的平安符,心中一動,問:媽,你不跟爸見個面嗎? 時今的表情剎那有些慌亂,很快又自若道:沒什么可見的,也沒什么話好講。 她這么說的時候,眼睫不自覺地垂下去,仿佛在逃避什么。 初念裝作不經意道:看車尾那個平安符,還是我們全家共同求的呢。 這輛瑪莎拉蒂是家里的第一輛豪車,一買下來,初天心就專門帶上全家去普陀山,買了一個大師開過光的平安符,三個人親手把它寄在車尾,保佑能夠平平安安。 后來,初天心在商海摸爬滾打,果然生意蒸蒸日上,成為欒城一霸。 只不過轉眼還是物是人非罷了。 初念在心底輕嘆了一聲,聽見時今異常平靜的聲音: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初念自嘲地笑了笑,婚姻本來就是夫妻的契約,夫妻本人都不介意了,自己一個局外人還瞎攪和什么。 于是接下來再也沒人提這種話題。二人隨意地聊著初念的高中生活,一問一答,看上去頗為和諧。 在聽說初念的同桌是個男生后,時今沉默了半晌,忽然語重心長道:念念,你還小,千萬不要談戀愛,尤其是和同桌。 初念隨口應了一聲,心想是不是每個家長都這般防著早戀。 誰知時今接下來說的話卻不一樣。 她在大商場的車庫里停了車,手臂擱在車窗上,托著腮,少女一般垂著眼睫,幽幽道:你還年輕,容易被那些喜歡沖昏頭腦,看見別人許下什么誓言,你就輕易相信了。其實世界上哪里有這種愛情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真理。 初念沒有答話,過了半晌,輕輕問道:你就是這么認為的? 不是女兒問母親,而是一個姑娘,問另一個姑娘。 良久,時今苦笑一聲,目光飄忽,淡淡道:我曾經也相信過,但后來就不信了。 至于為什么不信,她沒有說,初念也沒有問。 接下來的活動按部就班,吃最貴的日料,買最漂亮的小裙子,時今笑容親熱,恍惚間回到了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 很快夢就消散了,時今把初念送到小區門口,絲毫不感傷地告了別。 初念看著瑪莎拉蒂的車窗緩緩搖上,然后絕塵而去。 仿佛剛才一切都是一個夢一樣。 * 初念在小區里提著衣服袋子往前走,天色已經暗下來,小區老舊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暈,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讓人感覺溫暖。 那種腳踏實地的溫暖,一粥一飯的快樂。 就在前方不遠處的路燈下,初念看見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隔太遠看不清,她心念一動,索性跑了過去。 是白時,閑閑地插著兜半靠在路燈桿上,笑瞇瞇地看著她。 初念跑到跟前,剎那間失望了一瞬,垂下了頭,就連手中的衣服袋子也更加沉重了。 認錯了?白時輕佻地吹一聲口哨,莫名多了三分痞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