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19節
秦鸞抬眼看林繁,眨了眨眼。 林繁給她捎些好吃的,這不奇怪,就是方天這兩句話,說得怪了些。 顯得,刻意了。 林繁被她這么一看,忍不住笑了聲,拍了拍方天的肩:“叫你買個粥,你話還真多?!?/br> 這么一說,秦鸞瞬間就了然了。 方天不知具體狀況,又一心想為林繁說好話。 秦鸞彎著眼,道了聲謝。 錢兒歡歡喜喜接過了食盒。 在定國公講述里,做半夜生意還能那么興榮的鋪子,這粥到底什么味兒,她可好奇了呢。 兩廂道別,秦鸞與錢兒的身影消失在了墻后。 林繁沒有多作停留,快步往國公府走。 方天跟上去,輕聲嘀嘀咕咕:“爺,您怎么能說小的話多呢?您特意讓買了的,就得告訴秦姑娘?!?/br> 人生大事,絕對不能做好事不留名。 雖然說,即便他不開口,秦姑娘也能知道是他們爺讓準備的,但是,他多說一句,也是誠意。 別的地方的粥,和大老遠去平江樓買的,更是不一樣。 都跟他們爺似的,只做事,不說話…… 等等! 生花閣! 爺說是贈給鄉君的生辰禮,但那也是爺請秦姑娘說事的地方。 方天絕不會懷疑林繁送筆墨鋪子的動機。 可是,生辰禮,與尋個地方,與給他舅公舅婆安排活兒,這些其實并不沖突。 方天悄悄看了看林繁。 他們爺嘴上說著“并無其他心思”,但他的舉動,其實是有位秦姑娘考量的。 也許是爺心動又不自知,也許是爺習慣了做事周全,反正是沒有留名。 明明,鄉君收了生辰禮,他們一家也感謝爺的妥善安排,只秦姑娘還什么都不知道…… 就這樣,剛那碗粥,爺還嫌棄他多嘴呢。 下次,在爺不知道的時候,他還要再多多嘴,多在秦姑娘跟前夸一夸爺這人的好。 秦姑娘那么聰慧,一定會有一雙發現優秀之人的眼睛。 東園里,錢兒打開食盒。 畢竟夜里涼,即便用砂鍋裝著,又裹了一層棉墊子,裝在食盒里,到了此刻,也不燙手,只溫溫的。 主仆兩人,一人盛了些,在桌邊坐下。 粥這么普通的食物,要做得出色,可比山珍海味難多了。 錢兒嘗一口,就知道定合自家姑娘口味。 她一面用,一面想:國公爺還是很懂的嘛!那瓜能擰明白,也不奇怪 秦鸞小口小口喝著粥。 明明只這樣的溫度了,秦鸞卻覺得,吃在口中,暖在心里。 難怪會有“熨帖”這種詞呢。 那句詩怎么念的來著? “熨貼愁眉展,勾般笑口開?!?/br> 深夜里,品這么一碗好粥,又是林繁讓備的,她怎么會不莞爾呢? 第138章 咬他一口狠的 赤衣衛上下,動作很快。 馮靖依著林繁的吩咐,又理了一遍各處關系。 “您說的那漢子,鋪子里都喊他‘阿孟’,此人不在鋪子伙計的名冊上,”馮靖道,“衙門那兒登的應是前兩年的,時間久了,米莊人手增減,倒也說得通。 東家馬貴,這個月才從老家回京來打理生意,我們的人在米莊附近轉,正好看見他了。 劉大人讓我問您,要不要他們出人手,讓馬貴到衙門里,就借新一年各種手續要重新辦一辦這么個由頭?!?/br> 馮靖口中的劉大人,指的是京兆衙門的劉獻安。 京中各鋪子的來來往往,的確得從京兆衙門經手。 林繁想了想,問:“平江樓那兒怎么說?” “東家是京城人士,姓熊,他祖父曾在前朝御膳房里做過事,”馮靖道,“戰亂時東奔西跑的,等建朝后就回來了京城祖籍,街邊支了個小攤子補貼家用,這幾年日子好起來了,熊東家就租了個鋪面賣粥,手藝都是跟他祖父學的。暫時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br> 林繁便道:“那就麻煩劉大人那兒搭把手?!?/br> 劉獻安很配合。 馬貴顯然也沒有發現自己被盯上了,一聽衙門要辦手續,揣了些紅封就來了。 他前腳進京兆衙門,后腳,馬家米莊被赤衣衛團團圍了。 馮靖掏出腰牌:“各位伙計,赤衣衛辦案子,來人把大倉開了?” 幾個伙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間,后院一屋子里沖出一彪形漢子,不管不顧著,要借機逃出去。 馮靖定睛一看,正是那阿孟。 有人發難,另幾個伙計也不肯束手就擒,紛紛揮舞著拳頭。 馮靖本想去抓阿孟,他面前的伙計向他襲來,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應對。 一時間,米莊鋪子與后院,打得熱鬧。 馮靖身手不錯,撂倒了兩伙計,再一看,想脫身的阿孟被林繁一抬腿掃翻在地上。 阿孟挺身欲爬起來,林繁上前,咔嚓兩下,卸了阿孟兩條胳膊,用繩子麻利得把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沖突起得快,收得也快。 所有伙計都被擒獲,讓人前前后后多檢查一番,馮靖才與林繁道:“一個個的,蠻力真不小,還好聽了您的意見,多帶了些人手。要不然,突然動起手來,得吃虧挨幾拳。 不過啊,我們上門來,他們就動手,這也算是不打自招了。 等把這些人扔進衙門,看那馬貴怎么說?!?/br> 林繁點了點頭,往后頭去查看大倉。 大倉的門已經打開了,里頭整整齊齊備著米莊的存貨。 有未及捆好的,散著口子放在一旁,也有已經捆好,準備送走的。 如符靈夜里探的那樣,每一袋的捆繩都是西涼馬賊的手法。 馮靖跟進來:“我還是頭一次見?!?/br> 那種手法,以前只聽過,從未見過。 指揮使厲害啊,就靠這么個手法,一眼就看穿了。 “后頭交給你了,”林繁道,“我去京兆衙門?!?/br> 馮靖拍了拍胸脯:“您放心,一個不落全丟牢里去,這里也會查仔細?!?/br> 林繁又交代了兩句,策馬趕到京兆衙門。 知他來了,劉獻安趕緊迎出來:“那馬貴,我讓師爺給帶去后頭書房了,扣著他的人,沒讓他動,米莊那兒怎么樣?” “全是練家子,”林繁道,“見了赤衣衛腰牌,他們直接動手?!?/br> “反賊??!”劉獻安跺腳,“抓得好!” 兩人往書房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得李師爺粗著嗓子在訓人:“馬東家這是什么意思? 衙門找你來,正常公務,你把該報的該添的,全弄明白就是了。 你倒好,還想給我塞紅封? 你想害我坐大牢嗎? 拿回去、拿回去!我一分不要!” 林繁睨了劉獻安一眼。 劉獻安一個激靈,立正了,連聲道;“指揮使,收受賄賂這種事,京兆衙門里肯定沒有。您看,李師爺不是拒了嗎?” 說完,見林繁沒有追問的意思,劉大人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們配合赤衣衛辦案,還是抓jian細,為的就是得些功勞。 赤衣衛大功勞,京兆衙門小功勞,他劉獻安,意思意思就好啦,不貪心的嘛。 萬一沒辦好,功勞變成了受賄嫌疑,還就在林繁眼皮子底下,那真是,整個衙門有的煩了。 幸好,李師爺堅定! 劉獻安暗夸李師爺,同時把馬貴罵了個狗血淋頭! 臨死都要拖上墊背的,真真可惡! 哪個混球替馬貴攬的米莊生意? 暗罵著,靈光一閃,劉獻安嘴角抽了抽。